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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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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落落 日子这么过去了,也没有更好或更坏的迹象。君闻书总在外面奔走,回来便是一身的“烟尘气”他现在连抱怨都没有了,更多的时候就是看着我,似有话说,而终究是一声长叹。君闻书十三的时候像个小老头,整天没有活力,如今十七了,倒觉得有二十七的稳重,不知变化在哪里,就觉得,长大了,有精神了,有担当了。 我天天也仅仅是收拾收拾他的屋子,打理打理琅声苑的事务。再也没听见临松轩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不关心,侍槐也很少回来说,君家的日子如同古井,沉静又沉寂,只是,这沉寂下面,又隐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正在互相撞击,我那时并不知道。 虽然很勉强,我还是给荸荠写了信,但还是想办法开解他一番。看着一纸苍白,我心里也觉得无力。君闻书一脸的无奈,我也无奈。他不理解,那就不理解吧。有时我也自己检视对荸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答案仍然是一个,无关风月。无论两个人的将来是什么,至少,他现在需要人关心。 日子飞快,我每天都在盼荸荠的回信,这种拉扯比吵架还难熬,我想知道他的消息,他这是怎么了?想想祠堂里他和我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应该不是真的——哪怕就是做做朋友也好啊,我从来没和人家谈婚论嫁,真正想想和他过日子,也觉得遥远,似乎我们都是刚届成年的学生,有资格去做,但一切都像空中楼阁。荸荠,哪怕你就是和我做做朋友、聊聊天也好啊,我不放心你,你好不好?你就让我知道你好不好,再不济,我们也曾经认识一场,你好不好? 秋天又到了,没等到信,倒迎来了君如海的生日。君如海的生日年年过,因君家人情淡,我也窝在琅声苑,这档子事和我无关,没成想,今年却闹得动静挺大,听说是五十大寿,大小姐二小姐都要回来,我也不能不上心了。 “少爷,老爷五十大寿,您做个衣服?”吃完饭我问他。 “不用吧,往常的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别,您也是君家的少爷,难得两位小姐和姑少爷都回来,也不能弄的太随便了,好歹也关系着府里的脸面,喜庆的日子,人家都打扮的一身新,您那样子像是没人打理,怕夫人看着心里也不好。” 君闻书点点头,“也是,省得我娘又得着由子往这边塞人。” “来个人也好,二娘也去了,少爷这边是少个管事的。” “不是你一直在管么?” “我哪行?”我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少爷也知道,平素我自己的衣食都是能糊弄则糊弄,管管书、管管花还行,这方面,可是大不在行。” “怎么不行?管的挺好不是么?——哎,说起书,今年的新书来了?” “来了,都放在书库最外面的架子上了。” “真好,又有书看了。这日子,如果没书,真是没法儿过,天天在外面和那些人应酬打交道,也就是回来那一会儿,看看书,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人。” 我擦着桌子头也不抬,“少爷这是拿书做朋友呢。有时觉得佛家说的好,身体是臭皮囊,为什么臭?因为要碌碌奔走的供养,先是温饱,后是富贵,慢慢的,人就成围着臭皮囊转的真皮囊了——哟!” 桌上掉了根鱼刺,没留神,扎在无名指上,一小点红血冒了出来。君闻书起身,“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儿,一根小鱼刺,也出不了多少血。” “算了算了,你旁边去,我来吧。”君闻书就要过来接抹布。 “可是不敢,”我攥着抹布继续擦着,“我没那么娇气,少爷从小到大是沾过抹布的?让夫人知道了,我还不得挨打?” 君闻书笑了,“刚还滔滔不绝的说臭皮囊呢,怎么,现在怕臭皮囊痛了?” “没有臭皮囊,我也没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顾一下的。” 君闻书大笑起来,“横竖都是你的道理。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不对,人身是臭皮囊,而臭皮囊外面,还有层衣裳,我们要供养的,不止是臭皮囊,更有外面那层衣裳——光是臭皮囊,事情还好解决了呢。” 他瞅着我,我不敢往下硬接,只好装作没听懂,嘿嘿笑了两声,拿着碗出去了。 君如海的生日这天,我给君闻书换上新衣服。他喜欢青色,换来换去的总是青色衣服,这一次也是豆青色缂丝袍子。 “司杏,今天外头人多,估计没人往这边过。我可能回来得晚,你不要等了,也不要在园子里,回屋躺着吧,这些日子,你也瘦了不少。”他看着我,一脸的温和。我点点头,送他出了门,便拿本书回屋躺着看。 书是疗人伤的最好的东西,只有它,才能缝补你心上的裂痕。任何人都不能懂的心事,书懂;和任何人都不能说的话,可以和书说。你可以借着把书中的人当成你自己,去哭、去笑、去闹。一切的感情总得有出口,有人去喝酒,有人去玩闹,我就是安安静静的看书,自己的世界,一个人的世界,安安静静的,不盼谁来,谁也不要来,也不要谁来。 今天看的是《楚辞》,我反复吟着《涉江》,热泪涔涔,人生多苦,苦,还要追。不追,是不是就不苦了?可在苦和放弃间选择,我还是宁愿选择苦。 荸荠或者我追不回来,但我不愿放弃。我始终觉得,我和荸荠不存在感情问题,不存在地位问题,我希望……我希望他只是一时的绕不过弯来,我就在原地等他吧——只要我能出府,再去找他也许他就不会觉得我和他有什么差异了。我寂寂的想了一会儿,今年十六了,转眼便十七了,就在这几年了吧?不知荸荠能不能等到?等到等不到,都得出去。退一万步,荸荠不等我,我出不出去?—— 出去! 出去是我自己的事,有没有人在外面,都要出去。出去不是为荸荠,而是为我自己,我想念外面那广阔的天地和灿烂的阳光,想念那可以自由说笑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舒心,荸荠也正站在那阳光下……心里一酸,荸荠,你真不等我么?……想着想着,便睡了。 似乎有人在摸我的脸,睁眼一看,又是杨骋风,忍不住皱了下眉,翻身转过去,给他个背——又来了!让君家人知道,还以为我和他怎么了,我越来越不喜欢杨骋风,看着他就烦。 “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脸色也不好?” 我不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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