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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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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这些天待得仍很安稳,昨天太医看过了,也认为如果马车不剧烈颠簸的话,我回到京城生产的可能性很大。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胤祥了,我心情就舒畅了很多。他回去这么久,也没有寄信给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边想着一边叫菱角掀开帐子,然而,也只往外迈了一步,腿下就软成了一团,一只老虎,很大的老虎,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啊!”耳边,是菱角的尖叫声,接着,是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我却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只是觉得肚子猛地痛了起来,既而,一种黏黏的液体自身体中流了出来。 “血!”待到我有些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一边彩宁有些变调而颤抖的声音,“快叫太医!”她在喊。 眼前的老虎依旧,仔细看时,那已经不是一只活生生的百兽之王了,而是一张美丽的皮垫子,胤誐送给我肚子里宝宝的见面礼。只是,已经是一张皮垫子了,为什么不压扁了,还要弄得跟活的一样?胤誐,我切齿地想,我记住你了,等着瞧。 只是没想到,肚子里的这位还喜欢得紧,见到了虎皮礼物,居然立马就要出来了。我有些苦笑地想着,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呀。 片刻之后,我被扶回了帐篷,四周开始有人忙乱地跑来跑去。只是这些人明明距离我很近,给人的感觉,却又如同很遥远似的,唯一真实的,就只有痛。 一波一波袭来的痛,一阵重,一阵轻,有些像坏了肚子似的。只是更痛,痛到令人想抓心抓肝。 太医来了,和嫔来了,稳婆也来了,他们围着我,一时叫我张嘴含一片人参,一时又叫我深呼吸。而我只能咬紧牙关对抗那疼痛,似乎女人终究要过这样的一关,那么就忍了吧。 疼痛一浪高过一浪,感觉胃肠都绞到一块儿了。太医不停地请脉,而稳婆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不顺眼。只是没有力气发表看法。 手开始捏着彩宁的手,但是疼痛让我不自觉地用力。间歇的时候没什么意识地看了看她的手,居然被我捏得红了一大片,想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连忙松手,在下一波疼痛到来的时候,抓紧了身下的褥子。 嗯,褥子的质地很硬,感觉一用力,长长的指甲都要扣断了,太难受了。 “福晋,孩子就要出来了,您用点力。”耳边,有人在叫我用力。我已经很用力了不是吗?指甲都要弄断了,还让我往哪里用力。我有些烦乱,伸手推了推靠得太近的几个人。 汗,在一动的时候冒得尤其厉害,菱角就过来帮我擦着。 外面似乎有马的嘶鸣声,还有好多人在走动的声音,一会儿,帐外有人低声地请和嫔出去。一波撕裂般的痛刚刚过去,我喘息着,听人在帐外说:“皇上说,回銮的消息已经公告天下,实在不能在此逗留,但是十三福晋的情况又不能走动,所以特意命奴才来回和主子,请主子暂时留在这里照应,待这里一切平安了再回去。另外,这次随扈的御医一概留下,也待福晋平安生产后,留两人在此照应,其余人快马跟上就是了。” 原来康熙御驾要出发了。我想,胤祥一定很着急,可惜,他想见到孩子,恐怕还要多等一个月了。 疼痛再次将我淹没,我很想像过去电视里看到的产妇般大声喊叫,只是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很小,不能算喊,只能说是呻吟。于是稳婆又说:“福晋,您大声喊吧,喊出来才有力气。” 我很想翻个白眼给她,说得倒容易,你给我喊一个试试,这么痛的时候,越喊不是越没有力气。只是,我没有对她说,因为实在懒得开口。 于是,稳婆不时地说:“主子,用些力,用力。” 而我继续我有气无力的呻吟。 孩子有些早产,所以万般不愿意脱离可以保护他的母体,而羊水已破,这会儿,血已经开始向外流了。 不知是疼痛还是失血,我开始觉得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周遭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但是意识却又似乎飘离了一般。只是觉得累,好累呀,如果肚子不这么疼,就可以安稳地睡一会儿了。 “快点,参汤端过来。福晋,您现在可不能睡呀。”身边的声音慌乱起来,也似乎吵了好几倍。 “婉然,你行的,坚强一点,疼就喊出来,姑姑在这里。”有人握住我的手,语气有些哽咽似的。 “我没事,啊……”一开口,痛就猛地涌了上来,我终于喊出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喊出一声后,似乎真的就不那么痛了。于是,阵痛再来时,我就继续喊上一两声。在最痛的时候,注意力分散开了,人也就精神了一些。 “就是这样,再用些力。”稳婆说着,我也不去理会,只按自己舒服的来。 “主子,刚刚几位爷听说福晋要生了,打发人送了东西过来。”就在我找到了分散注意力以减轻疼痛的方法时,外面一个宫女进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什么东西。”我的状况大约让和嫔很紧张,她站起来,就准备叫人端出去。 “我看看。”我却出声了,一张虎皮就这么中肚子里那小子的意,让他决定提早出来,看看他们送的别的东西,能不能让他下定决心立即出来,少折腾我一阵子。 三个宫女,托着三个大托盘,逐一蹲在我面前,让我去瞧。 一个托盘里,是一支很好的鹿茸。这个我认得,不仅长得周正,而且新鲜,肯定是这次刚打的,不过不知道适不适合我吃。再看,就有些想吐了,居然还有熊爪子,血凝了,但是似乎仍旧弥漫着血的味道。我赶紧费力地举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示意拿走。 虽然没问这份别致的礼物是谁送来的,但是就冲着这分匠心独具,也跑不了一个人。我现在有些相信因果了,过去总是会找机会捉弄胤誐,他太实在,容易上当。当时觉得很好笑,现在,换我被这实在人捉弄了,而且毫无还手的余地。 另外两份,就不那么容易区别了,人参片,还有一些我不认得的药,都装在精致的锦盒里,一格一格的,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另外,就是孩子用的东西了,小肚兜、小鞋、小帽子都有,不仅我看得有趣,就连和嫔也笑了:“也难为他们费心了,居然这么快就弄到了这个。” 我叫菱角支着我半坐起来,想伸手去拿一对虎头鞋,却见盘子上还另有一个小锦盒,盒盖此时也开着,却是半月形的一块汉白玉,玉石的图案和雕工都很熟悉。我一愣,疼痛却恰在此时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来,我支撑不住,向后倒了下去,一帐篷的人都是一惊,既而又是端开水,又是熬参汤地忙碌开了。 我闭着眼睛,挣扎,尖叫,直到外面变得寂静起来。大队人马都开拔了,大概这片草原,只剩下我这一排孤单的帐篷了。 一想到这些,心里的孤单一下弥漫开了。胤祥,我要胤祥,可是,胤祥又在哪里呢? 疼痛越来越刻骨,撕裂着我的每一寸肌体。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呻吟变成了大喊,喊胤祥的名字。 “叫人快马回京去叫十三阿哥了,他就来,你用些力。”和嫔握着我的手,一边从菱角手中接过帕子帮我擦汗,一边安慰我。 “他什么时候来?”我一阵糊涂,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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