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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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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依旧在含笑闲话着,凤知微骑马,隔着八彪和那两个倒霉蛋不住指点丰州风物,谈笑风生滔滔不绝,那两人看她神色如常,也怕自己多疑,再说向布政使衙门通报的人已经派了出去,衙门府兵便有两千人,城外还有驻军,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便渐渐也恢复了自如。 没多久便到了城西,凤知微望着碧水环绕的气派宏伟的布政使衙门,扬鞭轻笑道:“前临碧水,后倚青山,真是块登临取胜的风水宝地!” 她扭头,道:“相烦申大人通报下。” 申君鑫呵呵笑着,面带得色的和迎上来的布政使衙门门正说了几句,那些人面色一整,赶紧向内通报。 不多时四门大开,一个白面微须的青袍中年男子领着一群佐官迎了出来,笑道:“不知世子光降,有失远迎,伏乞恕罪!” 凤知微笑吟吟迎上去,盯着那面貌清秀,看上去很像个三寸老学究的陇西最高统治者——就是这双软绵绵的手,指挥人画下了他们的画像?就是这张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嘴,想一气吞下两位钦差,其中还有一位是当朝皇子亲王? 看着这位害自己和宁弈流落暨阳山险此丢命的布政使大人,凤知微笑得更加亲切开心。 赫连铮盯着申旭如,很想按照凤知微的再三嘱咐,表现出汉人擅长的假面和变脸绝技,然而一看见那张保养得很好的团团脸,他就想起暨阳山古寺里找到凤知微时她的狼狈,一身的血和泥泞,烧得长长短短的乱发,乍见到他们时那一贯冷静的眼神里瞬间爆发的狂喜,看得他当时心酸得说不出话。 想到这些他便完成不了凤知微交代的高难度任务,袖子底下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凤知微上前,不动声色一肩头将他撞开,抢先迎上去和申旭如行礼寒暄,好在此地表面上赫连铮身份最尊,也只有别人给他行礼的份,他只要仰着头哼哼表达一下世子的尊贵和骄矜就行了,这事儿他在遇见凤知微之前很擅长,现在不过拾回老本行。 其间申旭如狐疑的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戴了面具的宁弈,凤知微坦然自若,介绍道:“这是世子的朋友,陇南人,顺道一同返家探亲。” 申旭如“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把着凤知微的臂笑道:“难得世子和陶兄弟衣大人光临,少不得多呆一阵子,我丰州风物,还是值得一看的。” “自然自然。”凤知微眯着眼睛,“没看见我想看的之前,您赶我我也不走的。” 两人相对大笑,申旭如让赫连铮在前,自己和凤知微把臂而行,申君鑫刘参议和布政使府的一群属官,眉开眼笑的跟着。 凤知微注意到这布政使衙门戒备算得上森严,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来申旭如追杀自己二人不成,心中也心虚得很。 一直行到后院一座暖阁前,凤知微仰头望匾额,笑道:“停胜阁……好字!” 申旭如笑得得意,看来是他自己手笔,“请!” “请!” 人全进了暖阁,凤知微依旧把着申旭如的臂,一脸受宠若惊模样,衙门属官都在暗笑这个监察御史有点不知进退,申旭如脸上笑容有点不自然,却也没说什么。 “大人这府衙所在地,前临碧水,后倚青山,真是块风水宝地啊!”凤知微边行边笑。 申旭如正要谦虚两句,无意中一扭头看见赫连铮的八彪竟然也跟进了暖阁,一怔之下正要劝阻,忽听身侧凤知微继续笑道:“……大人埋骨于此,想必也不枉啊!” 话音刚落,跟在后面反应快的刘参议脸色一变,滑步窜起便要逃开,然而彩芒连闪金光晃动,八彪八只长鞭咻咻而出,刹那间交织成网,牢牢网住了他和申君鑫。 赫连铮一脚踢上了暖阁的门。 顾南衣一拂衣袖就将一个意图冲出来的武官拂到了墙上挂着。 凤知微的剑,已经森凉的顶在了申旭如的后心,而宁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申旭如面前,负手淡淡的“看”着他。 “你们——你们——”一连串变化只在刹那间,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申君鑫面色惨白,大声结巴着却说不出话。 “我们多谢你一路护送,助我们畅通无阻进入布政使衙门,多谢,多谢。”凤知微亲切的扭头看着他,“请允许在下重新自我介绍,在下礼部侍郎、南海路船舶事务司钦差、魏知。” 被钳制住一直脸色青白,似乎没缓过气来的申旭如,听见这个名字,抖了抖。 一个不知内情的参议大声道:“魏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要干什么,问申大人便知道。”这回开口的是宁弈,他缓缓踱到申旭如正面,面对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本王,宁弈。” 满堂震惊失声,申旭如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半晌咬牙道:“未知王爷降临,下官失礼,可是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啪!” 忍无可忍的赫连铮,一巴掌煽下了他十来颗牙。 脸色苍白眼神厌恶的宁弈,在申旭如的嚎叫声中,淡淡道:“我做什么?……杀你。” “你不能杀我!”申旭如落入人手心知无幸,却还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这府中护卫上千!你们动用私刑杀了我也无法走出去!我是封疆大吏!就算有罪,也应该押送进京由大理寺审理,就算你是亲王,擅杀封疆大吏你也——” “哧。” 刀太快,鲜血一时激射不出,话说得太快,以至于刀进入心口后还来得及把话说完,“……有罪。” 刚才的寂静现在成了死寂,连呼吸声都冻在了那里,所有人定着眼脸色白如死人,无法想象全省最高掌权者,在陇西呼风唤雨的布政使大人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捅死,只有赫连铮痛快的笑声,不管不顾在阁内回荡。 “哈哈,停胜阁,挺尸阁!” 申旭如的身子软下去,凤知微嫌恶的将他的尸体扔下,落下地麻袋也似一声。 “……对,就算有泼天大罪,以你这种身份,想要痛快的杀你都不可能,你会黄绫裹枷,护送上京,你会进入大理寺,等待漫长的审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往日所结交下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你所投靠的在京的各类势力,都会被你搅动,自愿或不自愿的为你奔走辩护,而你又有足够的实力和金钱去支持这种消耗……等到最后,也许斩立决会变成斩监侯,侯着侯着你便能等到一个大赦的机会东山再起……”宁弈慢条斯理用一条雪白的锦帕拭了手,扔到申旭如充满惊骇之色的脸上,“……所以,你还是现在死吧。” 他清淡的语声里,有山呼般的喧嚣声,奔腾而来。 那是宁澄带来的陇南都指挥使手下三千军,掐着他们进府的时辰,极其精准的一举冲入,申旭如防备森严的府卫,遇上这些有备而来的正规军,不堪一击,整座布政使衙门迅速被控制。 暖阁里龙诞香气袅袅,一杯清茶搁在那已永远没有人去喝,满地梅花般的血点里,宁弈不动声色的踏足而过。 一身血点杀得兴奋而酷厉的宁澄身影一晃,出现在暖阁前。 “一刻半钟!” 一刻半钟连杀人带控制府衙带消灭一切痕迹全套做完。 “很好。”宁弈轻轻扬起头,专注的嗅着空气中渐渐弥散的血腥气,在一地的颤栗和瑟缩中,微笑道,“还是别人血的气味,闻起来比较香。” *** 长熙十三年秋,震动京华的陇西府谋杀亲王钦差案发生,陇西布政使申旭如,因与闽南常氏勾结,受命常氏,在钦差仪仗进入陇西境后进行截杀,其行径之大胆,震动当朝。 在天盛帝的书案上,历历证据证明了这件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件的真实性——陇西府书办给江湖长山剑派掌门的密信、申旭如下发给申君鑫的宁弈魏知画像、宁弈在极短时间内雷厉风行搜集来的关于申旭如和常家勾结的相关证据——申旭如前任布政使正是常家助申旭如将其构陷而死,其后两家多有公私往来,就在前不久,申旭如还以陇西今年多雨水导致粮食霉变请求朝廷拨粮,然后将多出来的一批粮食运往了闽南。 天盛帝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立即将申旭如押解进京,涉案人等就地审理,诏令发出后不过几天,楚王回复,答申旭如已伏法,相关涉案官员及相关人等三百三十六人,全数就地处决。 一眨眼,大好头颅三百颗! 天下震惊! 据说天盛帝接到这个折子时,沉默很久,满殿屏息,都为楚王的雷霆杀戮手段所惊,他竟然不等廷寄诏书,便轻描淡写,砍下了这许多官员脑袋,其中还有位在二品的封疆大吏!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基本查清了申氏所涉的罪行,要查要杀,绝无窒碍,这等能力手段,仔细想来便心旌摇动。 在楚王幕僚上呈的折子中是这样写的“申氏骄狂,以王命令之犹意图反抗,并伤及殿下,无奈之下就地正法……”但是谁都清楚,天知道申旭如怎么死的,天知道是不是在宁弈上折子之前,那些官员们的血,已经染红了丰州土地! 丰州流的血,确实只有丰州最清楚,一连很多天,断头台饱饮鲜血,青石缝里血痕殷然,最后宁弈急着要走,不耐烦天天按时杀人,干脆在丰州城中心最热闹的十里长街,每隔百米捆一个,他在城中最高的天元楼鸣锣一响,鲜血成渠,百颗人头落地! 这种杀法,震得丰州百姓很多年都永难忘记,一连多天,到了晚上,原本花影如潮的街道十分冷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出手就杀掉封疆大吏的楚王,却没有因为他的大胆妄为受责,天盛帝表示了默许的态度——他不提杀申旭如的事,快马令人送来宫中最好的治伤药。 这也令一直惴惴不安的楚王派们松了口气,凤知微却知道其实根本不必担心——五皇子逃至闽南,常家势必要反,宁弈此去必将调兵遣将大动干戈,这一身的杀伐之气,正好震慑一下人心浮动不太安分的闽南南海两境,对收整兵权也有好处,天盛,现在需要的不是怀柔之手,而是滴血之刃。 唯因如此,所以赶路甚急,留给常家时间越多,留给自己的机会越少,当朝廷开始接手陇西之事,宁弈凤知微立即走水路直奔南海。 南海闽南相邻,常家虽然领闽南将军职,家族却居住在南海道,在两地都有府邸和势力,凤知微和宁弈商量了,决定两队汇合,先去南海。 顺曲水快舟行进,当赫连世子晕船晕到第七天,扶着船舷表示自己再呆一天就一定会死的时候,钦差大船发出了一声砰然碰撞。 急急奔上甲板的凤知微,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岸边,人头涌动足有万人之多,铺天盖地的呼喝吵嚷之声传来,呼啸如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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