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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我笑了:“治好了又能如何?”

  安庆绪一把拉过我,俯下脸,霸道的吻令我来不及反应,浓密的胡须扎在我的脸上,我用手使劲抵着他。突然,他放开了我,托着我的脸直视着狠狠说道:“我想要你,管你脸如何,随时都可以。”又抛下一句,“不想让你身边的人都死光,就好好待着。”

  见我不语,他语气又有些放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李豫已经被封为太子,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你已经是正牌的太子妃了,我可舍不得你死。”

  想让我当人质吗?我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李豫不是一个受要挟的人,他事事以大局为重,若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弃我不顾?”

  “哦,”安庆绪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拼死为他守节?”

  是呀,为何?我心中明白,口中答道:“我是为了我的儿子。”

  “哈哈!”安庆绪一阵狂笑,一把拉过我,逼上我的眼眉,“当真?”

  “当真!”

  “你的儿子,李适,如今是雍王了。”安庆绪心情大好,“太子妃你不稀罕,给你个皇后你稀罕不?”

  皇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大燕国的皇后!”安庆绪志在必得。

  “大燕国?你的大燕国?你们发动这场战乱,为的是什么?是为财?还是真的想窃国?”我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虑。

  安庆绪有些激动:“自然是想登基当皇帝!”

  “当皇帝,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你有没有想过异族蛮夷凭什么治理天下,又凭什么让天下臣服?”

  “哦?你倒说说,靠我们安家军的铁骑不行吗?”安庆绪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玩味。

  “你比秦始皇如何?比隋文帝杨坚又如何?”我有些愤然,这些无知武将凭借手中兵权和个人贪念,就无端发动一场战争,令无数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还妄想什么大燕帝国。

  安庆绪沉思不语。

  我又道:“秦二世而崩,隋立国不过三四十年,都是何故?”

  “治国明君,千秋万世,凭你?”我话语中已经有了一丝轻蔑。

  安庆绪笑了,目光一闪,“所以,所以才需要你做我的皇后。”

  我一时语塞。

  安庆绪大笑着扬长而去。

  安庆绪偶尔会来到丽水阁,寥寥几句李唐军队的消息,会令我更添忧愁。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封闭也是一种幸福,没有他们的消息我只会暗自祈祷,内心是平静而充满希望的。当听到安庆绪透露的一言半语时,往往会让我彻底陷入无边的牵挂中。

  听到李豫挂帅,郭子仪为先锋带着区区六万新征的兵丁,与安禄山十五万铁骑对阵于长安近郊的香积寺,为了夺回西京做着殊死一搏的消息之后,我心里立即被痛苦侵蚀着,撕裂着。

  脑子里浮现出李豫那俊秀儒雅的风姿,此刻定是深锁愁眉,踌躇难为。风雅的儒士已然披挂成帅,枕戈待旦,沐浴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中。

  他可安好?

  还有适儿,那么阳光率真的翩翩少年。小小年纪就亲历如此惨烈的殊死争战,他会怎样?想起几年前在长安府邸中我和他关于项羽与刘邦的讨论,善良如他,能否在瞬息万变、处处需要计谋与韬略的战场上应付自如呢?

  这一年的正月,格外寒冷。

  洛水已经结冰。

  室外苍茫一片。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

  房门呼地被推开,咆哮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吹到室内,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安庆绪一身戎装,盔甲上尽是雪花,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西京失守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安庆绪有些失神地坐在一旁。

  西京失守了,我脑子飞快地转过,那就意味着李豫挂帅的大唐军队已从叛军手中夺回了长安。长安光复了!

  顾不得安庆绪在场,与芸儿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内心雀跃无比。从战乱伊始至今,漫长的四百多个日子,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出去!”安庆绪暴躁地将芸儿赶出。

  安庆绪内心烦躁不安,西京失守了,十五万大军竟然被李豫和郭子仪两三个月前才匆匆征上来的六万娃娃军打败了。一时间,李唐军队势气高涨,全国反击之声连成一片。自己心里很清楚,眼前女子在几日前所说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果真应验了,十五万大军没有败在气势上,没有败在战术上,李豫对西京采取的是围而不打的战略。粮草供应不进去,而长安百姓无人献粮,最后领兵的将领无奈之下竟然命兵士捕鼠充饥。若大的长安城竟然一鼠难求。真真是气煞自己。

  一拳重重击在案上,让自己更为心焦的是燕国内廷的风向变化。父皇安禄山一直宠幸的夫人段氏,一直为她亲生的儿子安庆恩筹划,密谋废去自己的太子之位取而代之。

  安庆绪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安禄山了,每次请安均被挡在寝宫门外,安禄山一直有风疾之症,进入洛阳后,更为严重,如今已到了目不能视的程度,只可恨在身边守候的一直是那位得宠的段夫人和幼弟安庆恩。

  安庆绪内心激烈地斗争,要不要从了手下的建议呢?往前一步,是弑父的大罪,往后一步,有可能坐以待毙,身首异处,究竟该当如何,真真是难以决断。

  忽一抬头,看到立在一旁的她,索性开口问道:“你如何看待当年的玄武门之变?”

  看安庆绪坐在一边,心事重重,脸上烦躁之情,仿佛有何事难以定夺,唯恐稍有不慎触怒到他,只好小心答道:“未曾亲历,不敢妄言。”

  安庆绪凝视着我,似有期盼:“李世民如果不发动政变,会有什么下场?”

  我似乎忘记了敌我的身份,据实以答:“太子建成若是贤明,秦王定当用心辅佐。只是如果太子建成先有诛他之心,秦王文治武功又怎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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