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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汨汨的紫红色的血从嘴角溢出,连蓉蓉不禁一愣,随即释然。

  “这毒性发作的还真是快呢。”她嘴角是如曼陀罗花般妖冶的笑,“傅华清,你亦是输了,后宫之中佳丽无数,弱水三千,即使连锦年只取你这一瓢饮,你以为你能快乐吗……”

  “你放心吧。”她轻声说道,“我会离开,你死了,我就能安心离开。”连蓉蓉,你是为我担心了吗?

  恨了我这么久,你终于有一次为我担心了吧?

  闻言,连蓉蓉轻轻叹了口气。

  皇宫,果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这罪恶黑色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随即,是眼角和耳膜的一阵剧痛,犹如千万根针刺着一般,随即是汨汨的鲜血,黏黏稠稠。

  华清只呆呆地看着她,任污浊的暗红色的血液充斥了她的眼,沉默不语。

  连蓉蓉,我要看着你死去,这样,母后才能看见你死去。

  再也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她缓缓地瘫倒在地上。

  她能感觉到手指渐渐地冰冷,仿佛灵魂抽离一般。

  不,她嘴角勾起一个笑。

  她是没有灵魂的,她的灵魂,早在进宫之前便随着那个人走了。

  她那青春明亮的年少时光。

  重华门。

  大队的人马一色的暗红色服侍,整齐地排列成四队,远远望去,那暗红的颜色竟让她心中有些压抑。

  若水身着玫瑰色宫服,杏色的滚边,用玫瑰色的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似有千百只龙凤交缠一般。那玫瑰色的地方,亦用杏色的线绣了大朵大朵的木棉花,雍容无可比拟。

  乌黑的青丝被盘成繁复奢华的华髻,却无十分繁杂的发饰,只一个纯金的花冠,便看出她的身份之尊贵,另散散地插了些其他的发饰。

  只是脸上依然是一条纱巾,杏色的,用一色的线绣着木棉花暗纹。

  她抬眼望望眼前自己的马车,大红色的车身,四角挂了四只纯金的铃铛,极为精致,似乎亦能听见那清脆的铃声。前头的四匹马,亦是纯种上等的枣红马,精神气十足。

  她眼角含笑,回过身去看住正往这边来的如蝶和沈夫人。

  只见那如蝶只是一身淡色的宫服,并不十分华丽,发髻上的发饰虽也华贵,却也无特别之处,比起她一身贵妃宫装,逊色了许多。

  “姐姐,你和大娘的马车在后头,上前来做什么?”若水低低地说道,难掩声音中的笑意。

  如蝶的脸色只是白了白,回身恼怒地问那侯德宝:“侯公公,我肚子里可是有龙种,你只让我坐那样寒碜的马车吗?便是我能委屈,肚子里的小皇子却不能委屈!”

  侯德宝笑着,语气却是不松:“回淑妃,奴才都是按着宫中的体制办的。贵妃娘娘位居三品,自然是……”

  侯德宝老谋深算,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虽然如今看来是这沈淑妃更得圣眷,更怀了龙种,但是以他多年的做奴才的直觉,总觉得万岁爷对这沈贵妃不简单!再说如今他是按规矩办事,便是自己判断失误了,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如蝶闻言,心中虽是恨恨的,口中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若水,悻悻地正要回身上车。

  连锦年却来了。

  若水远远地望去,他正在马上骑着,依旧是一身玄黑,隐隐地透露的帝王之气不禁让若水心中酸楚。

  看到连锦年,如蝶亟亟迎上前,恭身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四列纵队亦齐齐跪下,好不壮观。

  若水心中冷笑。

  多么的风光!

  连锦年闻言跳下马来,只是淡淡地道:“平身吧。两位爱妃回乡省亲,朕来送送……”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如蝶,那视线却恍惚地,透过如蝶落在那个冷然站在远处的红色身影上。

  心中不免疼痛。

  清儿……

  一边的沈夫人甚是高兴,连忙口中称谢不迭。

  这时那侯德宝眼珠一转,急忙地小走几步到若水跟前:“娘娘,皇上来送行了,您还不得……”说着挤眉弄眼地和若水使眼色,脸上是谄媚的笑。

  一句话出口,全场都静了下来,似乎现在才发觉这位贵妃娘娘见到皇上并未行礼。

  若水瞥过如蝶,只见她脸上是恨恨的表情,心中这会儿怕是已经将这不识时务的侯德宝骂个狗血淋头了。

  倒也觉得有趣。

  便施施然上前,对着连锦年稍稍俯了俯身,算作是行礼。

  沈夫人大惊小怪地:“哎哟,贵妃娘娘!”压低了声音,只让周围几人听到,“见到皇上,您怎么就……失了礼数!”

  若水冷冷开口:“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本宫怕不比大娘知道的少。这宫里有的是老人,还轮不到大娘教导。”

  一句话说的如蝶变了脸色,却在连锦年面前不好发作:“贵妃娘娘,这原本就是娘娘有错在先,怎么倒怪起臣妾的母亲了……”

  未等她把话说完,若水早提步离开,走得远远的。

  “皇上……”如蝶心中愤恨,表情却是委屈,红樱小嘴撅起,一双含泪眼迷蒙,“妹妹她……臣妾原就知道妹妹不待见我这个姐姐,也没怪过她……便是小选时,妹妹对臣妾做下那样的事……”

  正抽抽噎噎地指控着,旁边的侯德宝早见了连锦年的脸色,这会儿急忙上来救急:“哎哟,沈淑妃!省亲是高兴的事儿,这会儿怎么哭哭啼啼的!还是快些上车出发吧,莫误了时辰!”

  如蝶心中甚是不愿,却抬眼看到连锦年不耐的脸色,也不敢多说,只是不舍地拜了别,被侯德宝催着上了车。

  恼怒地瞪了一眼侯德宝,这狗奴才,莫不是收了沈若水的好处,处处和自己作对!

  大队的人马越行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宫外密林中。

  连锦年望住那辆红色的马车,心中涌起莫名的奇怪感觉。

  清儿,你那么决然地便离开了,没有再看我一眼,亦没有再看这皇宫一眼。你是真的毫无眷恋了吗?

  为什么我竟有一种感觉,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血色红阳升起在天的那一头,染红半边天,恰若此刻他与她的心情,汨汨地流血不止,却无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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