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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也许是我的分心引起了兴致正好的萧楼的不满,他捏起我的下巴,俯下头来,他的唇冰冷,有点像吃生拌鱼唇的感觉,凉凉的不舒服。我扭过头去,他毫不温柔地扳过我的头,狠狠地吸上我的唇,微微的刺痛感袭来,我不适地扭动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萧楼强健的身子与我紧紧相贴没有缝隙。他渐渐升高的体温和蛮横的亲吻都让我不舒服。

  我一时愤慨,张嘴咬了他的舌头。

  萧楼吃痛,低低地叫了一声,却没有放开我的唇,反而掀起了更加强烈的风暴。那种感觉令我眩晕,几乎无力思考,只能跟随他的节奏在狂风暴雨中蹒跚而行。

  良久,他放开了我的唇,却仍压在我身上,撑着手看着我。

  我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舌头酸疼,愤愤地瞪着他。

  他似乎褪去了冰冷的面具,居然斜着俊眉星目,同样怒气冲冲地回瞪我。

  这种气氛似曾相识,年少轻狂时我们也曾争吵,冷战,怒目而视。多半都是我撒谎骗他惹他生气了。其实我闯过很多大祸,要么连累了他一同受罚要么他一人背黑锅,可无论爹爹和三伯伯如何罚他,他都不曾怪我不生我气。唯有我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骗他,他当真动气,脸色如同千年冰雕,狠狠地瞪我,再不理我。当然,我哄人的功夫不如姐姐,哄小楼哥哥的功夫却冠绝天下。多则三日少则半日,我们定能重归于好。

  但这次,说不上谁骗了谁,谁欠了谁,多年前,我们就情断义绝了。这番平邱之围得解的缘由我仍是一头雾水,他这般对我又是为何?我们也不是当年稚气的孩童,眼神的对峙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累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大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粗糙的触感,温暖的感觉。萧楼的声音低沉却饱含情感,他说:“洛松,我的小松鼠。”

  我没有动,这个久违的昵称在洛施成为东临王妃的那一刻就注定永无天日。

  他的手在我的脸颊摩挲,“松儿,你依旧恨我?”

  我睁开眼睛,清晰地说:“洛松已死,活着的只有烟洛而已。往事种种早已葬身万丈崖底,注定尘封,今生怕是没有转圜余地。”

  他猛地把我抱起来,凶巴巴地瞪着我说:“我既然认了你,换了你回来,就决然不会放你再次离开我的生命。是,我是身有使命不得任意而为,皇族的命运全系我身。但是,眼下全局尽在掌握,我决然不会再次放手。”

  萧楼的这番霸气十足的告白听得我云山雾罩的,估计他能如此坦白多半也是因为我智商有限,不知道他意指何方。

  他可知他这番豪言若是被天下人得知,会惹出怎么样的祸端?

  眼下,他不拿我当外人,对我而言是福是祸呢?

  “松儿。”他柔声唤我。

  前尘往事点点滴滴的缱绻情意绵绵而来,并非是我忘记了,而是我要刻意忘记。

  可是我却忘不掉姐姐高傲的姿态和景溯满面的悲伤。

  这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也收获了很多东西,不管我们想不想要,也不管我们是喜是忧。

  我眼中含泪,深深地凝视他越发俊逸的面容,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已经有了姐姐,而我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萧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震动,只是暗了双眸,淡淡地说:“你说的是景溯吧。”

  在他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突地一痛,沉默地点头。看来我与景溯之事离天下皆知之期已经不远了。

  “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忘记他的时候。”

  “萧……”

  他的食指按上我的唇,不让我说下去,“松儿,这是我唯一可以为我们做的事情,让我等下去吧。”

  恍惚之间,那个冷傲如霜却唯独对我温柔相待的小楼哥哥又回来了。泪水冲出眼眶,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回抱他。

  他身子一僵,随即紧紧地将我抱住。他在我耳边轻轻说:“至于我和洛施,实乃情非得已,松儿,你要相信我……不曾改变。”

  我依旧听不太懂他打哑谜一般的话语,真是的,何不索性说得明白点,什么不曾改变?喝茶的习惯?

  正在这时,帐外一声轻咳,一个清亮的男声低声说:“王爷,大军已经先行了,王爷……”

  萧楼慢慢地放开我,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即那眼中的温情渐渐褪去,如同变戏法一般,那个享仁德之名却神情冷酷如冰的东临王又回来了。

  他说:“备马车。”那人道了声“遵命”便退下了。

  萧楼从箱子里拿出一套男子的衣衫递给我,略有歉意道:“松儿,现下并不是道出你身份的最好时机,可否先委屈一下?”

  这正合我意,洛松这个身份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啦,反而是一身羁绊。但本着做人低调的原则,我还是稍微地流露了下委屈的表情,换来萧楼眼中一丝黯然闪过。

  时值黄昏,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我掀开车窗的挡帘,金色的斜阳余晖偷偷地渗了进来,一瞥便晃了眼睛。

  放下挡帘,马车里光线又暗了下来,怀里捂着的暖炉也冷了,颠簸了一天,全身酸疼精神不振。越发地想念天香楼的桂花糕和杏仁酥了,现在想来胭脂醉的糕点也算不错,当初实在是吃得少了,白白便宜了红姐。

  其实我并不想跟着萧楼,他定是要回辽城的,一想到将要见到姐姐,与亲人重逢的欣喜心情是一点也没有,反倒觉得将要面对一座冰雕而寒意凄凄。可是,萧楼刚刚拿一座城池自李富那色情狂手中换了我,毕竟对我有恩,此刻我也确实无处可去,天下三分,既然其他两处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也算是不错的。

  却听破空声骤起,数支羽箭嗖嗖而来,有人大喊:“王爷小心。”萧楼喊的却是:“松儿,小心。”

  多数的羽箭被萧楼他们的刀剑相挡,少数几支钉在马车上发出当当的震动响声。却有一支射穿车窗挡帘向我而来,我本能地闪躲,车内空间局促,只觉脸颊一阵刺痛,滴出血来。

  车门处的帘布被揭开,萧楼神色紧张地看着我道:“伤到没?”

  我摇头。

  他拉过我的手道:“跟我来。”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野之间,暮色一点点地吞噬着白日,把一切向夜色中拖拽。

  自两侧射出的羽箭势头迅猛,饶是萧楼的护卫身手不凡,拼了全力才堪堪挡得住这夺命之箭,而这不过是敌人消耗他们体力的头阵而已。

  我想不明白萧楼何故会脱离大军只身犯险,也想不明白以萧楼的能耐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让人知道行踪呢?不知道是近来难题太多,还是我的智商退步了,怎么就没有几件能想明白的事情呢?

  但,我似乎更喜欢思考了。

  萧楼黑眸如锋,夜色无边中折射出从容自若的锋芒,那是泰山崩于前而声色不动的泰然镇定,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似天下万物不过挥手沉浮之间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仰视。而他,一直在试图用冰冷的神色去压制这种锋芒,掩盖真正的自我。

  或许景溯他们说得对,萧楼确实是欺世盗名之辈。

  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威严,他说:“你四人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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