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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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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和天寰以为在我母亲的寝室里。油灯昏黄,我告诉他许许多多的往事。在我的心里面,母亲是一道虹,她把各种情细细地编制到我的心里,让我能够到天上的一切。童年的阴影,冷宫里凝结的霜,终于在天寰的怀抱里化为乌有。 初夏的风,穿过残破的窗子,吹着我的头发。当我快要沉醉在这情景里的时候,大黑鸽子停在窗台上,天寰爬了起来。黑鸽子飞到他的怀里,半根焦羽了下来。 我揉揉眼睛,着火了?天寰站起来,目光如电,“对不起。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侍卫们恭候在冷宫前。百年说:“万岁,有人在宫内纵火,贼人萧植的党羽陈氏已被侍卫围在阁楼上,但昭阳三大殿一片火海,一时根本扑不灭。” 天寰问我:“有没有人死?”他领着我上船。船穿过荷塘,火红的莲花全部在跳动。 “有。”百年瞧了我一眼,“素月殿起火,六殿下因为酒醉沉睡,来不及逃生。亲信十五个都被烧死。七殿下……”他的眼神闪躲一下,“因为救援及时,七殿下受了轻伤,不过受了惊吓。还有……” 六王元旭宗……终于死了。他该死。皇帝隐而不发,时日已久。船行到水中午,日落前还壮丽辉煌的三殿下,在烈火里崩塌下来。那红莲异常的巨大,填满我的脑海、我的思想。 天寰知道道的……他一定知道的。今天的莲花,是柔情的花,也是无情的花。 到处都是人,南北大臣都干过河来。阁楼上的陈氏披着白发,对着人群喊道:“你们这群无耻小人,有谁肯为国捐躯?大将军待你们不薄,但你们那么快就投靠新主人……我放火就是要烧死元家的人,烧掉昭阳殿三大殿……烧死那个和她祖母一般狡诈的女人。南朝没有了,谁都不能在这里看红莲……”她狂笑起来。 一些南朝大臣认识陈氏,只能低头。谢如雅迎着风站出来,“你纵火,你寻死,但你烧掉了南北初起的和睦。你痛快了,你随着主人而去,你死的惊天动地。但我们活着的人呢?将作为纵火犯的同谋,被误解、被责难。” 陈氏止住了笑,她好像没有同明白,阁楼满满地为火舌吞噬,她终于消失了。 这时候,侍从们又从对岸的火场抢出一个,隐约望去,船上的人就像一朵残破的红莲。 “谁啊?”人们互相问。 “李茯苓!”一个人高叫。大家认出来了,李茯苓怎么去了飞香殿呢?她不是在琵琶声里和阿宙道别了吗?我吃了一惊,从天寰的身边跑了过去。她的下半身被烧得惨不忍睹,脸上满是烟灰盒水泡。她吃力的喘息着,嘴里念叨着。 我叫:“茯苓?茯苓?”她的她的眼神是迷蒙的,“元君宙……宙……” 我俯身,给她脸上吹气,想减低她的痛苦,但她的脸如同魔鬼残退的皮。 只有她的眼睛,有点光,一点活气,“我……找不到他……宙……宙?” “元君宙没有死,他今夜不再飞香殿。”我大声对她说。 那双眼睛里涌出了泪,亮如繁星,她费力地说:“……菩萨对我太好了……让他活着……”她终于不说话了,合上了眼。我望向皇帝,他的黑色龙袍随风飘起。 他到底和我父亲不一样。他是元天寰。 第七章 戒盈 烧毁了昭阳殿的大火,同时烧毁了南朝人心里最后一道堡垒。数百年江南皇朝的神秘和美丽,化成了水流里的炭灰,环抱着妖艳的红莲。静水深流,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除了元殊定、李茯苓以外,还有上百侍从宫婢死亡。大臣们对南朝人的忘恩负义,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彻底搜查建康,抓捕那些对大曦不够顺从的南人,还有屠灭萧植的余党。 我一直没有说话。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始终凝视着天寰。他听着大臣们的话,毫无表示。 红天,红河,红莲,全被那片属于他面孔的雪白抹去了。 他发问:“灾事发生,皇后有何建议?” 我润了润枯燥的唇瓣,“皇上,先灭火,再治人。”他点了点头。 我把忙着指挥救火的赵显叫来,把宫廷设计图交给他,尽量沉着地交代:“南宫内有十四处秘道,且与城市相通。目前已烧毁了八处。虽然别人应不知此图,但为了防范,你要按图搜查,并且守住出口。昭阳殿内的火势不可当,三大殿肯定是完了。你要注意别让火焰从那些秘密口传播到别的地方去。如雅,你跟着,陪赵将军布置机宜……” 谢如雅和赵显才离开,就有人道:“皇太弟进宫了……” 阿宙冲过石桥,到皇帝的跟前下跪:“皇上,臣弟来迟,罪该万死。” 天寰正对侍卫们小声吩咐,这时才抬头,道:“五弟和朕都命大。深夜起火,要不是五弟有要事出城,要不是皇后思旧让朕去冷宫寻故人,我兄弟险些就中了那疯妇的毒计。” 阿宙双手微颤,把头死死地压在手背上,回答道:“是……天佑我主。阿六、阿七在哪里?” 天寰长叹一声,对阿宙说:“跟着朕来……” 侍从们挡开人群,只由我和阿宙跟在天寰身后。到了清凉殿,我见阿宙的手颤抖不止,就暗暗地用指甲弹弹他的手背。他楞了一下,抬手夹好耳边因疾驰而散乱的长发。 七王睡在一张长塌上,好像冷极了,浑身抖个不停。阿宙扑过去抱着他,“七弟!” “……烧死了……活活烧死了……”七王喃喃地说。他的腿被砸伤了,受惊不小。 天寰注视着两个弟弟,把一支翡翠管交给我,“是珍珠粉,给他灌下去压惊。” 我和阿宙掖着七弟。我柔声安慰道:“七弟,火灭了,你安全了。”阿宙撬开弟弟的牙关。我怕他呛着,喂得极慢,还用手抚摸着他的背脊和前胸。 未央殿里只有半段残烛,我看到天寰走到另一张围着帐子的塌钱。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五弟,阿六死了。侍卫们拼命才抢了他的半截尸身出来。此刻,朕不敢相信,这就是朕父皇的骨肉。记得阿六小时候总抢了樱桃埋头独吃,吃得满嘴血红。朕说‘小六儿别吃那么多,吃多了会撑坏的’。他笑呵呵地说‘撑坏了再不吃’。他跟你抱在一块儿,两个人都是胖胖的。你们不知道墙后面还有别的世界……” 阿宙的肩膀抽动了一下。我扶着元旭宗躺下。阿宙踉跄到皇帝脚下,“臣弟明白皇上的难处。天下已平,六弟虽然不幸身亡在南都,但他死得其所。臣弟……臣弟这次又罪责,没有防范好宫廷防务,陷帝、后于危险之中,而且还擅自出去夜游。臣弟……”他好像看清楚了六王的尸体,肩膀又一抽,没能说下去。 “皇上……”我走了过去,“皇上,五殿下是为了我的事去城西的。母亲园寝室殿下的人在看护。迁葬之事临近,我有些事,虽琐碎但重要,顺便托给殿下办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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