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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他说得并不仔细,我也不愿意听到更详细的,就如我父亲对我母亲所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是我的,我不让你再受一点儿伤害。”

  天寰抱住我,“明天开始,就该是全新的宫了吧?”

  我望了望天,“再过两个时辰,就是新的一天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变出全新的宫来。”

  天寰微笑,水墨画一般的美,在灯下,鲜灵起来。也许本来的他,该是活泼而开朗的。

  他的舌尖触到我的耳垂,“傻孩子,我怎么不能?两个时辰,足够了。”

  他抱起我来。他带我穿过那遥远时空里修建的秘道。黑暗中我微微喘息,怕自己跌下去,离开他的怀抱。等我看到大殿里的炉火宝帐时,我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我在火光里呻吟:“天寰……”非_凡_youyouliu_手_打

  这应该是太极宫,却不是我们常常做梦的正殿。殿堂虽不大,却金碧辉煌。朱红色垂幔上绣满了盛开的海棠,不知道多少铜镜倒映着画中的巫山。龙涎香在青铜鼎里燃烧,一缕翠影在珠帘内萦回,染到他的瞳子里。他慢慢地亲吻着我,好像边品尝香酒,边与花神蹁跹。情丝缠绵,把心神都关在唇齿厮磨里。

  我在他投入的爱抚里,就像只春日活蹦乱跳的小鹿,只想撒开腿,踩过芳草,踏过野花,饮那从高山上流淌下来的初化的雪溪。摇晃中,我发丝散乱,浑身都跟着龙涎香飘浮起来。脚不再冷了,血气在狂暴中,涌满了全身。

  我自己也成了一汪春溪。不是冰的,而是温泉般,流淌在逶迤的春光里。

  他解开我的衣扣,好像这是仪式。我也拉开他身上的桎梏,把赤裸的全身贴在他和田玉般的皮肤上。在令人眩晕的火光里,他的手触过我,打开那些我自己都从不敢正视的半青涩半成熟的秘密。我不住地颤抖,蜷缩在他的膝盖上,求救般地搂住他的肩,轻咬着他的喉咙。

  他把我放到一块白狐皮的地毡上,脱去了自己剩余的遮蔽。我不愿在这美好的火光里闭眼。一切都是自然的,温暖的,美丽的。他将浅色龙袍扬手抛开。夜光杯在火旁,闪烁着浅浅的充盈着热血的光泽。在光明里,他还是像神,每个分寸都让人惊叹。但他又是个人。神褪去外壳,大腿上不会有那么明显的一道伤疤。神即使再俊美,也不肯引领普通的女人分享他的秘密。

  他全神贯注地俯身,曲起修长的腿,腿上阳刚的肌理顶住我的膝窝,却让我的心软了。我羞赧而快乐,勇敢地仰视他。他撩着我的长发,忽然问我:“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在灯下这样抱着你吗?”

  我迷惘。他弯腰亲了我一次,舌尖带着酥麻的诱惑。红火映在他的脸颊上,笑涡就像海棠花蕊。他轻轻答道:“对别的女人,我是不愿意。对你,我是不敢。光华,你长得太艳丽了。即使没有光,我都无法……”他用手摸我的睫毛,迫使我不得不闭起眼睛来,“男人,迷途而不知返,就是‘惑溺’。我是皇帝,从小就知道,我不能也不该被任何人惑溺的。哪怕我好久之前就爱慕你。”

  我用舌头咬啮他的指尖,自己的足尖也在战栗里舞蹈。我将身体打开,问:“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我已迷路了……天寰在蓬莱般的香雾里,不再回答我。他揽住我的腰,开始了一个深吻。

  三十六宫,起了银白的风。桂花在风里婉转成歌。我冲出冷宫,跑出迷宫,赤足在花的原野里旋转。眼前的光束色彩繁多,引我欢畅,引我啜泣,引我狂歌,引我疯狂。

  从黑夜到黎明,我和他,迷途而不知返。神魂授予,成就了爱的契约。

  全新的宫,从此开始。

  卷四中宫风云——婉转银河三千曲

  第一章 稚子

  我生于夏初,长安年年夏至,便是我经历的新一次涅。

  自从第二次南北大战结束,我爱上了黄河滔滔,也爱上了骊山晚霞。身为北朝皇后,我最喜在夏日里晚妆初罢,与帝君携手登高。当我与他凝伫高台,一览神京风貌,笑看落日残照,追想前尘旧欢,非雾非烟,唯留青春深处。

  夜阑人静,禁中更响,他阅览奏折,我为他掌一盏灯。

  明月清风,群贤毕至,他纵横议论,我替他热杜康酒。

  两情久长与否,在于心灵的远近。当我学会聆听,他肯向我倾诉,我终于握住了大鹏鸟狂傲的心。人道是:帝后荣辱与共,招贤纳士,政通人和,则天下归心。

  第二次南北大战,在我主张下议和,带来了数年的和平。虽然名义上两败俱伤,但求和的时候,有识之士们就已经知道:南朝一蹶不振,气数将尽。

  而北朝统一,乃大势所趋。苟延残喘偏安江南的王廷的灭亡,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对心里有志向的人,光阴虽然似箭,年华绝非虚度。圣睿二十二年的夏日,我格外忙碌。除了睡觉吃饭,每时每刻,都会有事做。

  要幸福,最关键的不是聪明,而是要明白下一步该要什么。

  清凉的雄风,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文德殿里,谢如雅坐在我的对面,侃侃而谈,“姐姐,这两年收成好,我们的粮庄俱是满满的稻谷。除去全国两百多处赈济鳏寡孤独之人的‘恩泽园’的花销,还多余了数万缗的钱。”

  我微笑,“户部主管号称繁卿。卿已那么繁,难为你还为皇后汤沐之财操心。”

  谢如雅一拉玉带上的钥匙,说:“皇上有句话说得好——‘举重若轻者,绝不会害怕多管一个钱袋子’。何况只有我是你的陪嫁。”他凝眸远处,“真快,一晃眼连太一都快满五岁了。”

  谢如雅成了一个宛若南歌的美好青年。他不再如少年时代那么容易激愤,只有在他棕色的眼珠里,挥扇的潇洒姿态里,才可一窥他的骄傲和灵活。他从户部度支郎,升为户部侍郎,又在不久前荣任户部尚书,实可谓少年得志。我愿意他管我的私库,但他能否胜任一国的理财大任,该是他自己用行动证明的。

  谢如雅收拾了算盘,匆匆而去。圆荷等到他走了,才端茶来给我。我抿了一口,看她神色自然,就不说什么了。初恋之思,就像心尖上的一朵小莲蓬。我不忍挑动,只能慢慢等变厚实的叶子把角包裹起来,再让岁月潜移默化它。等莲蓬成为微苦的莲子,那痛便会被遗忘。

  “皇子要过生日了。委屈他,虽然他是帝后独子,但前几年他生日皇后都不许庆祝,只给他吃一盘长命酥。”她附耳,“皇后,啥时候皇上才正式封他为皇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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