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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十阿哥只得大喊一声,往台下跑去,全场大笑,看着头顶小板凳的十阿哥跑过半场去找康熙,康熙一把抱住十阿哥,恭亲王在台上却一张望,故作恭敬地作了个揖:“哟!敢情是三叔来了!叔,侄儿这厢有礼了!”

  “免礼!我说,贤侄啊?”康熙隔着半场扬声说,全场又是大笑,“这二十两可不该我儿子出,该你出才是。”

  “三叔,侄儿可没钱哪!”恭亲王苦着脸说。

  这都是早串好了的,康熙一指楼上:“我说贤侄,我儿子问我寻钱,你倒不会问你母亲寻钱?”

  “得了您哪!”恭亲王一躬,下了台,奔到二楼,笑嘻嘻地跪在太后驾前装痴作傻,“娘,儿子欠了兄弟二十两,您老可得帮帮儿子!”

  太后给这一帮儿孙逗得合不拢嘴,笑着说:“为娘的自然要帮!来人,赏恭亲王二十两!”

  “儿子,谢太后老佛爷赏哪!”恭亲王高声一喏,这一亮嗓子,顿时又是全场一声好,一场皇亲国戚讨太后开心的闹剧就此收场。

  戏台上又换上新戏,裕王福晋要去寻裕亲王,顺便带了十阿哥到后台去洗脸。康熙一面说笑,一面亲自给老皇姑斟了酒,与留瑕双双捧了按着蒙古习俗举杯过头奉上,才又接了自己的酒,三人仰颈喝尽。老皇姑跟康熙虽不酗酒,可是都遗传了爱新觉罗家的海量,千杯不醉。

  留瑕酒一沾唇,就暗自叫苦,原来他们喝的是正宗从盛京贡来的沙河御酒,满人的老家味儿,最是性烈,可是敬酒不能没喝完,而且要连干三杯,只能勉强咽了。喝得太急,梨花一般的脸蛋,瞬间染起两朵红云,如红梅映瑞雪,艳丽非凡。

  老皇姑看了,笑着推了推康熙:“皇上快瞧,多好看哪。”

  “姑姑,这不稀奇,再好看些的,我都瞧过了。”康熙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扶住留瑕,引来老皇姑一阵闷笑。

  “说什么呢!”留瑕给那盅酒呛得难受,醉意朦胧间,只知道康熙定然说了什么,抬起一双蒙眬醉眼,柔媚万状,“不许说我坏话。”

  老皇姑听了一笑,将她搂过来:“谁说你坏话来着?说你好看呢!”

  “老格格,你不知道,皇上最会欺负我,嘴里占我便宜。”留瑕嘟着嘴说,眼波流转,娇滴滴地瞋了康熙一眼。

  康熙见她是真醉了,斜倚在老皇姑怀中,柳眉星眸,半醉半醒地看着他,逗得人心里痒痒。她的醉态如此娇媚,舍不得给人多看,笑骂着说:“真不济事,几杯沙河老酒就倒了,快来人把慧妃搀回去。别叫冒了风受寒。”

  说着,一群宫女、太监拥上来,把留瑕搀上肩舆,送回承乾宫去,留瑕迷迷糊糊地由着她们服侍,回得宫来,灌了两碗醒酒茶,才算清醒些,换了衣裳休息。

  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唇上脸上一阵发烫,睁起眼睛看去,帐子放了下来,康熙正搂着她又亲又摸的。留瑕头疼得很,但是意识还很清醒,她闻见康熙也是一身酒气,松软无力地推着他说:“皇上,改天再说,好吗?”

  “不要,朕就要今晚。”康熙说,自顾自地剥了她的衣裳,留瑕知道醉中不好欢爱,撑起了身子推开他,康熙却不安分躺好,又爬起来缠着留瑕说什么就是要。留瑕不愿意,怕他伤了身子,康熙竟耍起脾气,转身就走。

  留瑕在殿中等着,她猜想康熙等会儿就会自己蹭回来。

  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半晌才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去了佟贵人那里。留瑕挥退了他们,静静地躺着,她头痛欲裂,却想起了海棠,她感觉自己原本一片诚恳待人的好心被辜负了,一再招惹她身边的人,留瑕哭不出来,却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心寒。

  一切静得有些怕人,梨树纤细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冰珠的重量,“啪”的一声折断了,冰珠落到地面,发出极轻极轻的碎裂声,惊动了蹲伏在承乾宫暗处避风的寒鸦,拍了拍翅膀,飞上郁沉沉的天际。

  寒鸦凄凉的叫声,与贞顺斋模糊传来的人声混在一起,原本极低的轻响,逐渐扩大,下人房里,没有值夜的太监宫女,纷纷披衣出来看到底怎么回事。贞顺斋中,佟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匆匆忙忙地跑到正殿外,跟外头的值夜宫女说了什么,那宫女大惊失色,连忙去了跨院告诉总管魏珠。

  这魏珠原是乾清宫的副首领太监,刚调到承乾宫来伺候留瑕,他一听完消息,便开了门进去正殿,掀帘子进到外寝,垂手站在与内寝相连的夹纱门外,低声说:“小主,佟贵人那里有些事儿,请您过去。”

  留瑕在睡意蒙眬间听到有人说话,还反应不过来,魏珠又说了一次,她才懒散地起身:“怎么了?”

  “佟贵人刚才伺候皇上的时候,皇上不知怎么,竟背过气儿了,似乎很不好,佟贵人请您去看看。”魏珠恭敬地回答。

  留瑕一惊,连忙下床找鞋,衣裳也来不及换,只披了件外衣:“快,去把皇上前日赏的苏合香酒拿出来。”

  一边交代,一边就急急往前头的贞顺斋赶去,里面忙成了一团,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留瑕强忍着头痛,喝斥一声:“都在做什么?”

  众人都停下动作,佟贵人的一个宫女想要解释,却发现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闭着嘴不说话。正屋跑出来个小太监,跑到她前面,急得说话也不利索:“娘娘……皇上、皇上……”

  “醒点神!没见过点事!这还算我承乾宫的人?”留瑕抬起手,兜脸就打了那小太监一巴掌,承乾宫上下从没见过这主子打人,此时全都镇定下来,却听留瑕的声音沉稳地指派差事,“你,去请御医,那两个,你们去烧热水、拿手巾把子,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没值夜的都给叫起来,不要乱跑,就在廊下听吩咐。”

  留瑕一甩手进了正屋,这贞顺斋不像正殿那样宽敞,内寝更是有些挤,一进屋,佟贵人惊喜地叫了一声,眼泪就掉了下来。留瑕示意她不要放声,轻轻走到床边,只见康熙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灰白,闭着眼睛似乎很痛苦,呼吸也有些浊重,留瑕一靠近,他的鼻子抽了抽,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留瑕。”康熙说,勉强地对她微笑,“朕只是有些气血不通……”

  留瑕摇了摇头,让他别动气说话,轻轻抚着他胸口给他顺气,不一会儿,魏珠带着一个明黄小瓶过来,留瑕接过瓶子,打开喝了一口试毒:“皇上,这是您制的苏合香酒,先用一口。”

  康熙点头,留瑕亲手给他喂酒。这是他看了《梦溪笔谈》之后,让太医院做的药酒,治疗心窍不通、气血淤积最是有效。留瑕拿着瓶子凑到他唇边,浓郁的药香中,真正让他安神的还是她那混了酒香的沉水香气。药酒不能喝多,康熙抿了一口,留瑕就收了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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