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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又打算要挟我了吗?看着他的背影,我苦闷地想着,神思百折。

  “娘娘。”高成慢声道。

  “走吧!”心中郁郁不快,我闷声道,走在前面。

  “娘娘,您给皇上的莲子……”高成跟在我身后,不高不低地说着话。

  “不会发芽。”想起他看那颗仅剩下的莲子的专注神情,像随时期盼着奇迹出现的热切,我感到我自己的冷血与绝情,这样对他的伤害并不亚于当初他强占我时的伤害。我终究是狠下心这么做了。他说我出尔反尔,让我想起从前说他出尔反尔的时候,其实感同身受。

  听了我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答话,高成愣了一会儿后,静静地跟在我后头。他这么问我,一定早就知道那莲子不能发芽,只有那个傻瓜似的人才会固执地想要用煮熟的莲子种出莲花来。

  “高成,我不坐轿,你陪我走走,先让人把那两个累垮的小丫头送到永安宫吧!”我转身看着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的高成道。

  “好。”他答着话,招来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便朝不远处东张西望的小蕾和小绿走去。

  我扶着宫殿半人高的白玉栏,向两个丫头报以一笑,让她们放心地跟着那太监去。

  阳光正是明丽,从御书房出门转右,经过御花园,我停了停步,瞄见丛生的鸡蛋花树上细小的花蕾隐隐约约,忆起假婚时烈焰明认真地为我准备捧花的样子,精灵般地笑起来。皇宫给我留下的记忆并不缺少美好。

  “娘娘……”

  “高成,有话想说就说,我听着呢。”步至鸡蛋花树下,我兰指轻拈,一朵开在树下的月季花入手,满眼怒放的牡丹,姚黄魏紫尽在其中,芍药花蕾已然成色,唯独桃花早已夭折。

  “娘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和皇上身为当局者,只是在不断地相互伤害着对方,其实您与皇上本可以选择一种更美满的方式。”

  “可是,冬辰呢?为了你所说的美满,我就要放弃他么?高成,冬辰也许还活着。”其实我也拿不准自己的心意,两个花样的男子,两个同样在乎我的人……我爱冬辰的宁和,也被烈焰明的狂傲所吸引,心早就乱了,或者我真是个并不专一的花痴,两个都爱,或者两个都不爱。

  “娘娘是说太傅大人还活着?”高成吃惊地看着我。

  “我感觉到他还活着。”

  “可是太傅大人是真的已经……已经……被斩了呀,您和奴才都亲眼看见……简直匪夷所思……”

  “所以我才要回来问个清楚明白。”

  “娘娘,您只是因为这件事回宫吗?那么皇上他……刚才皇上很生气……”高成结结巴巴地道,任何人都知道烈焰明发火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我也乱了。如果他还活着……”我从衣袖中取出丝巾,嗅着桃花的味道,凝神静气地望着满园齐放的花朵,只要冬辰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遗憾了。

  “可是娘娘怎么知道太傅大人还活着?”高成细声细气地问,小小的眼睛严肃极了。

  “只有烈焰明才知道……”如果冬辰还活着……可是那天被斩之人,无论身形样貌都和他一模一样……我相信我的眼睛,又并不相信那就是冬辰,多矛盾,又多坚定地相信他是真的活着,这方丝巾就是最初力的证据。可他为何不来见我?我想要问烈焰明的就是这些疑问。

  “高公公,高公公……”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飞奔而来,边跑边叫。

  “什么事这么慌张?”高成脸色一凛,道。

  那侍卫见我转身,先是颇为诧异,而后反应敏捷地半跪下地:“小人拜见皇后娘娘——”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皇上在莲心居大发雷霆,将以前种莲花用的水缸都打碎了,我们都劝不住。高公公,您快去看看,想想法子……”

  我偏头看着高成,只见他表情烦恼,毫无主张,烈焰明的火气是冲着我来的,除了我怕是谁也压制不了。打定主意,我朝两人道:“带我去莲心居。”遂三人一同前往。

  还未踏进云极殿莲心居,唏哩哗啦的水声就远远传来,然后是水缸破裂的声音。我皱着眉,摆手让侍卫与高成留守在外,独自进入。只见原先长满水莲花的莲心居,早就被改成了种莲之地,水域里放置了许多精心打造的陶缸,大半部分已经碎裂了。烈焰明怒气冲冲地手持宝剑,乱飞乱舞,剑气所到之处,缸体应声而裂,同时激起高扬的水线,溅湿了他大半的衣衫。一些侍卫宫女战战兢兢地站在四周,即不敢上前阻止,又不敢离开,只连声惊叫着:“皇上,皇上……”

  当我出现在门口之时,所有侍卫宫女都像看到救星似地松了一大口气,“娘娘——”

  被水沾湿了脸面的烈焰明并未停歇,泄愤地使劲砍凿沉在水中的陶缸。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对皇上说。”

  “是。”侍卫与宫女们得到了话,像逃命般跑得飞快。

  待所有人走开后,我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听着那些陶缸碎裂的声音,就像听到了他心中的愤慨,“如果他还活着,我遵守约定,陪在你身边。”

  “他死了,他死了……”他的手一松,剑‘咚’地一声掉进了水里,然后转过早就湿了个透的身体,歇斯底里地朝我大叫。

  “他还活着!”我回敬了他同样一句歇斯底里的话。

  “既然如此,你回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你同情!”他暴睁着双眼,受伤的眼神教人心疼,充溢着血丝。“我不需要你因为他才接受我。”

  我快速地接过话头:“但是我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他还活着,亲口告诉我刑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不是因为你才救他,你没有必要再回来,就像你给我的莲子全都不能发芽一样,为什么不让我在苦苦地等待中绝望,为什么你偏偏要回来,却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我?花儿,你太不公平了,你太不公平了……”他撕扯着埋怨的声音,让与血液同在的情感迸发出来,指责于我。

  “我……”我原想反驳他,却无从说起又无话可说,因为他所说的全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你真想知道,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实情。行刑前一晚,我迷晕了老师,找了一个与他身形相像的刑犯,穿了老师的衣服,易容成老师的样子,又点了他的哑穴。所以第二天你看到了刑场上的一切,我试图让你看到他真的死了,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但是我错了,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他干咳着笑,醉人心神又心神俱伤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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