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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第一百一十章 角雕

  皇上一见了角雕,脸上就沉了下来,道:“这是那个空林刻的。以后还是收了这个东西,摆别的罢了。”

  甘棠面上一惊,道:“他的手艺竟这样好么?真是只知道外头,却做出了那样的事。皇上仁慈,真应凌迟处死才是。”

  皇上看了一眼角雕,道:“倒是留下了几样好东西。”

  甘棠唤过一个宫女,道:“把这个角雕收了起来,不要再拿了出来。”

  那宫女踌躇了一会子,去了。

  皇上道:“看着这个宫女倒也喜欢看这个东西呢。”

  甘棠摇头,道:“昨儿摆了一天,谨谡看见了,就抱在怀里摩挲了半天,睡觉时候还想抱着呢。这上头角角棱棱的,怕一个看不见,就划到了手脸。还想着能求着皇上再找这个匠人给移着这个样子给做出个小的来,雕琢得滑润些,好叫谨谡抱着玩呢。谁知道这匠人已经犯了事了。刚才那宫女只是忧心谨谡一时想起来,玩不到了,又要哭闹。”

  皇上沉思片刻,道:“既谨谡喜欢,怎好看着他哭着不管。你想好了做什么,找个人交待清楚,朕遣人带他过去吩咐空林做出来,再发落就是了。”

  甘棠忧心道:“臣妾担心这样不是很恰当,恐别人说些话。”

  皇上道:“无妨。这事只是朕自己发落了,没有牵扯别人。”

  皇上去了,甘棠便去一一告诉了抹云。

  抹云道:“那也拖不了一些日子的。”

  甘棠劝慰道:“这时候皇上心里头正怒着,能拖一天也是好的。等皇上心绪平了,再拿事说和。或许就能保了命了。就是坐在了大牢里头。日后还长呢。你说是不是?”

  抹云点头,道:“娘娘派谁去找他说话呢?”

  甘棠道:“说几样要雕的东西,并不是瞒人的。就是要顺道问问他家中地景况。看看他到底是你的表兄么,我们再一心给他找出路。”

  两人合计了半天。就遣了岭祥过去。

  甘棠抽空找了岭祥过来,吩咐了他几样要雕刻的东西,又随口说道:“你顺便问问他是哪里地人儿,好歹这时候叫他来做了这样的事,觉着倒是叫人难受。好歹到时候给他烧炷香。也算对得起他了。对了问问他地姓氏、全名

  岭祥答应了。

  皇上那边叫了人过来,甘棠便叫岭祥跟着去了。

  半天方回来。

  甘棠叫岭祥进屋里去问话,抹云一旁站着听。

  说完了交待了事情,岭祥道:“那空林是孟州人。原来还是家道殷实的人家,因家父遇上了奸佞小人,家道中落,他便离了家,四处游荡,来到了京城。仗着雕工好,在一亲王府做活。后来亲王将他送至了皇上身边,便进宫来了。他是姓张的。全名叫张献庆。”

  甘棠明白了,便叫他出去了。

  看看抹云。扶着椅子神情恍惚。甘棠遂明白了。

  抹云在一边凳上坐下来,道:“娘娘说我怎么就这样命苦。原来是做着梦。思量着待娘娘随皇子出去住了,我也能跟着去了,回家去看看。如此一来,竟是不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可恨那个夏音,和弄出了这些事。”

  甘棠道:“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若细细算起来,倒是我的不是呢。若我当初拣了那个小东西,没有自己窝了起来,或者夏音来要时,我就再问问她丝线的样子怎么不一样,也就阻了她这条路了。”

  抹云摇摇头,道:“这都是命呢。我表兄合该要遭这些罪地。怪不得别人。”

  甘棠道:“你这样想了最好。以后咱们还要和前头一样,过咱们的日子。若能保全了他最好,若不能,也尽了力了。”

  抹云点头。

  一时,奶婆子抱着谨谡过来找甘棠,几人便说开了别的话。

  晚上,季厢过来了。

  甘棠叫她到了别的屋里,问她道:“这夏音的事里头,你搀和了贵妃那边了?”

  季厢点点头。

  甘棠看着季厢没有说话。

  季厢道:“我看着谨谡哭着,你做人娘的却没有正主意,这做姨妈的就得给外甥出头。”

  甘棠道:“你就看准了贵妃?这次她没有反口咬了你一口,算是我们的造化了。你还是规矩陪公主们读书就好。”

  没想到季厢却道:“姐姐小时候待我好,这当人家妹妹的,这时候也大了,就要给姐姐分忧才是。”

  甘棠给季厢把额上地刘海儿抚上去,道:“妹妹把这宫里头的事想得容易了。你这次脚上粘上了泥儿,是不好甩脱干净的。姐姐一心想保全了你,能好好地在姐姐身边待着。”

  季厢点点头,道:“妹妹听话就是。姐姐不要操心了。”

  甘棠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咱们出去再用些点心罢了。”

  两人携手出去,藏梅弯着腰扶谨谡在地上正挪着走,见她们出来了,谨谡嘴里咯咯笑着,往这边来了。却不往甘棠身边蹭,而举起了两个小胳膊,叫季厢抱。

  一屋子人笑了,都道:“这做姨妈地比亲娘还有脸面呢。”

  天下事,有喜地,就有悲的。

  皇后带了几个贴身地侍女,到雍藻宫问候太妃娘娘。

  太妃请皇后坐了,笑道:“公主长大了不少吧?总说要过去看看,只是路远,我这身子这些日子又有些虚了。正吃着药呢。”

  皇后笑道:“听说皇上这几天都过来看看,我今儿才知道了,太妃还要顾念我年少无知,不要生气。”

  太妃笑了,道:“也是正逢着皇上过来,看见太医在外头侯着。劳烦了皇上每日往这边过来,我心里不自在的很。”

  皇后道:“是皇上的孝心呢。太妃抚育皇上一场,没有功劳,也有意分苦劳呢。”

  太妃撇嘴一笑,看皇后梳的发髻,忽道:“皇后这头发还是束楚打理么?”

  皇后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道:“这几年用顺手了倒是不愿别人给我梳理头发了。”

  太妃笑道:“这孩子看着外头不是很伶俐,做这个竟做得好了。前头在我这里时,也就梳个平常的样子罢了。现在给我梳头的宫女,也都赞皇后的束楚梳头在行呢。”

  皇后不搭话茬子,指着那窗棂子说道:“外头搭上了皮子,这屋里头眼见着暗了。前头这个窗子外头是不挡皮子的,坐在这里就亮堂些。”

  太妃笑了,道:“这皮子还是皇上亲自叫人从库房里挑出来的。别的就由敬事房分派到各宫各堂里去了。皇后那窗上也是这样的吧?”

  皇后道:“我用的还是去年的老皮子,觉着还是那些好。”

  又说了几句话,皇后便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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