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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到了小皇子百日,便有王公大臣前往宫中朝贺。内眷们便往后宫来。依例,甘棠抱了小皇子去往凤坤宫,众人远远看着,说些吉言。几位近眷便走到前面来,喜眉笑眼地与皇后、甘棠说话。几位宫里的老嬷嬷又捧着一些吉利物件过来,嘴里念叨着一些话,完成了百日的礼制。

  少时,乾熙宫过来六位礼官,隔着帷子宣了皇上地旨意:赐六皇子名为谨谡。另有诸多金玉之物的赏赐,叫皇后、甘棠看过,便送往清袖堂去了。

  天气稍暖,皇后临盆的日子就到了。迁往了产阁,这阁与甘棠待过地产阁又是不同。再两日,顺利产下了一名小公主。

  又不到小公主百日的时候,茂荫堂就出了事了。

  德妃竟在自己地寝房自尽而死。一段牡丹香草织金妆花缎,绕了颈,挂在悬帷子地如意纹红木架上。先看见的是个伺候洗漱地宫女,在外头等了半天了,不见有人出来,只当宝林夜里睡晚了,未曾起来,便推门进去了,却看见这样的事,唬得半死。半天才出去叫了在门外当值的两个公公,忙告诉了上头。邓姑姑先知道了,先不敢叫皇后知道,自己带了人过来察看。竟不止宝林一个去了,屋角还躺着宝林贴身伺候的一个宫女,一手握着一根金簪子,身上、地上淌满了血。

  邓姑姑强作镇定。叫人去了雍藻宫求太后过来拿主意。

  太后是念佛之人,不愿看这些场面,只听邓姑姑一句句说了。便道:“人命关天,我是个老人了。还是叫皇上过来处置。暂不要过去叫皇后知道,还没有过百日呢,不要受了惊吓。”

  皇上过来了,要过去看。太后拦住道:“人都去了,看有什么用?别惹上了脏东西。身上就不受用了。”

  皇上念及以前种种,那泪就滚了下来,泣道:“是朕太冷落了她。”

  太后道:“哪里是皇上的错呢。若说她前头做的事,杀十回的头也有了,还是皇上地恩典,饶了她的性命。或许是她诵经开悟了,明白了自己罪不可赦,才一死求得解脱。”

  皇上想想在理,坐在那里摇头叹息。

  一时。给梁宝林换衣的宫人进来,捧着托盘,道:“这是梁宝林颈上地缎子。”

  太后对皇上道:“到底不是正经去了的。安亲王已从北边回来。族御司也就有了领事之人。皇后这时候也不好叫她操这份心。皇上还是叫族御司那边过来瞧瞧,查验一番。”

  皇上便叫身旁地公公传旨叫安亲王、宁亲王进宫。

  太后见诸事妥贴了。便起身待要回去。一转眼却正瞧见那托盘上放的缎子。顿时有些诧异。道:“这块缎子怎和我的那匹相仿?”

  皇上听了,看了一眼。道:“太后娘娘看出了什么不对么?”

  太后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觉着这块缎子我是见过的。还是皇上叫人送到了雍藻宫,说是数目也不多,就一块拿了过来,叫我看着赏人也行。”

  皇上叫宫人将托盘拿了近前来看,看了一会子,道:“这是江南那边年后才进上来,因花色与往年不同,朕听着好,还叫人特地拿了几匹看了看。因过了发赏的时候,就叫人给太后送了过去。梁宝林这里怎么就有了这东西?”

  太后想了半天,道:“没记着往梁宝林这边放过赏。我还是叫我那边地人拿着簿子过来,查查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子,安亲王、宁亲王赶过来了。太后一句句说了事情,道:“茂荫堂伺候的几个人都绑了起来了,我那边的人这就过来了,你们且查查这缎子是哪房里出来的。我也倦了,先到凤坤宫去看看皇后,就要回去了。皇上还是去处理政务,这里的事就交给两位亲王,查明白了,就告诉皇上一声就是了。不要往皇后那边说话,”

  安亲王、宁亲王早自去传话的公公那里明白了,过来时候也带了几个医婆子,当下便叫人领着去茂荫堂处置此事。

  皇上身心也疲惫了,不好到皇后那边,便到了清袖堂歇息。

  甘棠已听了一两句说梁宝林不好了,见皇上过来,脸色也不好,并不敢多问一句。

  两个宫人端了金盆过来,甘棠亲手拧了手巾,双手递给皇上。皇上擦了手,又擦了脸,道:“朕要躺一躺。叫她们都下去罢。”

  甘棠便示意她们都出去了,给皇上换下了衣裳,扶着皇上躺下了,盖好了,又揭开衾香炉的盖子,放上了一捻子香末,拧好,又包上了一块绢子,系好了,放在枕头旁边。自己这才出来,先去看了看小皇子,告诉奶婆子不要叫他哭起来,回来就坐在帘子外头,等着皇上招呼。

  一个人坐着,不知怎么,就觉着心里头慌起来。便起身走了几步,还是心跳得快。

  正琢磨着叫人进来倒杯参茶,抹云神色慌张进来了,道:“族御司的几个人在外头等着,说是请主子到太后那边说话。”

  甘棠听了这话,心中狐疑,却不再像方才那般心悸,叫抹云拿了外头穿的衣裳过来。抹云道:“还是把皇上叫起来,主子先和皇上说一句话再去?”

  甘棠摇摇头,道:“等皇上醒了,你说罢了。”

  藏梅并另两个宫女跟着,甘棠便上了轿子去了。

  到了雍藻宫,两个姑姑带着甘棠来了正堂。

  上首坐着太后并安亲王,宁亲王在左边坐了。

  甘棠慢慢走上前去,依次给太后、两位亲王行了礼。

  太后道:“季昭容这段还好?”

  甘棠道:“托太后娘娘洪福,甘棠身子好。”

  太后道:“季昭容与梁宝林关系一向可好?”

  甘棠直言道:“甘棠听说了梁宝林地事了。我与梁宝林一向和睦,没有什么口角之事。”

  太后道:“那你可送过梁宝林什么东西没有?”

  甘棠想想,便道:“几月前,与张婕妤一同过去,拿去了几样果子。再没有别的东西往来。”

  太后略抬抬手,一宫人捧着托盘到了甘棠身边。

  太后道:“你可认得这缎子?”

  甘棠转头看了看,遂道:“不曾见过。”

  太后示意,那边姑姑便展开了簿子,念道:“二月十七,季婕妤晋封季昭容拜见太后娘娘,赐牡丹香草织金妆花缎一匹、牡丹丹竹织金妆花缎一匹,金如意一柄。”

  甘棠再正眼好好看了那托盘上的一条缎子:紫红牡丹压暗黄牡丹,浓淡香草点缀,金线勾边,金片饰花蕊,耀耀生辉。

  甘棠稳声道:“那两匹缎子并没有拆开红绫子,还在清袖堂中存放。”声儿虽还一样,心里已是慌了:有心将你扳了,还会拉下这一步么?”

  有宫人进来道:“在清袖堂查到了共六匹妆花缎,其中一匹叫人剪了一条下来了,正放在最上头,是牡丹香草纹样。”说着,将那匹缎子呈了上去。

  安亲王接过去,又拿起托盘上地缎子,毫厘不差的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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