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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舱房的灯突然点燃,吓得他血往上涌,顷刻间已转了无数个念头,更多的是想直接制服突然出现自己船舱里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云澜气度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不由泄了气,讶声道:“云公子!”

  “怎地不多看一会儿,这么快便回来了?如何,柳兄看到了什么?香二爷那里是否够香艳刺激?”云澜不管在何处,总不忘开玩笑。

  夜半摸到香二爷船舱外的正是柳君彦。他退后数步,看似轻轻巧巧地临窗而立,其实暗中蓄着力气,想要拼上一拼,口中说道:“还凑和,云公子不如自己看看去。”

  云澜自然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架势,戏谑道:“你做什么那般谨慎,手腕不疼吗?”

  柳君彦不禁脸上一红,日间云澜被请入香文盛的舱房时,他曾冒着被人发觉的危险,青天白日去偷窥,不料竟被此人暗中出手,伤到手腕,才不得不离开,故刚刚再去探过,看能否有所发现。他从来没有小瞧云澜,只是未曾料云澜竟高明如斯,早已察觉是他。

  云澜下手不重,意在警示,柳君彦的手并无大碍,他被人捉个正着,便没了顾忌,坦然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对你的行为举止有些好奇。”

  “一样,我也是对香二爷起了好奇心,想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如此而已。”

  “当真?”

  “果然。”

  “你不说,我也不好逼你,只是若让香二公子知道你对他的二叔如此好奇,那么你猜他会不会好心来替你解惑?”

  柳君彦无奈地叹口气,他此番不得已的行为最不愿有一个人知晓,那便是香眉山。

  “眉山并不知道这些……我也是奉命行事,否则你以为我想出海?香家是上京城的首富,有人想知道究竟香家这几年在海上的生意是否全是奉公守法,如此而已。”

  他说得很明白,奉命行事,谁的命?还有谁会在乎香家的钱来得是否光明,柳君彦极可能是官场上的人。

  云澜懒懒地道:“原来是这样,你查归查,但不要偷窥有我在的场合,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但凡江湖人性情都古怪得很,柳君彦早看出来他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只不知如何与阮梦华相识,他苦笑道:“是,我记下了。云公子为何不带着梦华小姐下船呢,真要跟着香家出海?恕我直言,此番出海路途遥远,且变数不少,梦华小姐的身子可能支撑不住。”

  云澜神色稍缓,今晨阮梦华要下船离去,其实正合他意,都怪他对船上有人服用金石散感到好奇,于是想法子留了下来,香文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人他是见着了,可那奇特的病症更让他欲罢不能,看来还得多留几日。

  末了他道:“这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从第二日起,除了给阮梦华熬药,云澜便整日整日地呆在香文盛房中,人影也不见,就如同之前的香文盛一样,怎么叫也不出来,所有吃食都是送到房门口,里头的人自然会吃。

  不知云澜在里头做什么,里头传出来的古怪声音象只猫在抓阮梦华的心。她要见云澜一回就问上一回,对那个所谓的病人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冲进房里看个究竟。云澜笑吟吟地逗她,一时说那人生的麻疯病,一时又说沉疴多年,人已半入土,尽说些恐怖至极的形状来吓她。

  如此过了十日,香家商船终至东明城,阮梦华受的些许风寒早已好了,船上日子甚是无趣,半途她已想离去,只是云澜困着她不放她走,只说到了东明城便不再跟着香家。

  初离上京时,阮梦华虽不是落荒而逃,却总觉得内心凄惶,窝在船舱里感叹亲情凉薄,对船上粗茶淡饭初时并未上心,没几日缓过劲来,方觉所带银钱似乎不怎么够用,她锦衣玉食惯了,正愁眉苦脸不知接下来如何,正逢云澜追上来,心安之余便暂且随他做主,他想在船上多呆几天也由着他,但出海却是不行的。此时她情绪早已不再低落,想往南华说起的沧浪国一行,去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位神医对症下药解了自己的未难。

  出云港是子夜国极东之地,这里已是边境,据说过了这片海峡便是沧浪国的智真州地,与东明遥遥隔海相望。子夜与沧浪的交界共有两处,一处是这出云港,一向有重兵把守,五年前一直闭关锁国,不许商人来往,怕的便是有沧浪细作由此潜入。另一处便是东南方两国土壤相交之地,赤龙坡。这些年子夜沧浪友好相处,从未起过干戈,故而仁帝也将海岸关口适当开放,肥了一些胆大的商人。

  阮梦华迎着微带凉意的海风,站在船头微眯着眼朝海对面望去,只有点点帆影,看不到沧浪之地。若有机会,她倒真想畅游那些番属小国,挑个气候适宜的住下来,逍遥一生,多年后谁会想得起曾经的尴尬旧事呢。

  “丫头没见过海也不用站得那么靠边,小心掉下去。”

  说得她多没见识一般,阮梦华头也不回,哼道:“你舍得出来了?”

  这会儿确实很早,还不到用晚饭的时候,香眉山怕她寂寞,日日寻她下棋论画,天知道她并不好这一口,但香眉山谈吐性情没得可挑剔,她便耐着性子结交。那位柳君彦却跟怕见人一样,成天窝在房中,香眉山几次相邀他都不来,即使无意中相遇,也少与他人目光相对。

  这算是哪回事,她曾问起云澜有无察觉香家商船上有种怪怪的气氛,云澜打着哈哈让她别管闲事。

  此时云澜一副又要打哈哈的模样:“此话差矣,医者父母心,我也是想快些将病人医好,早些与你上岸。”

  医者父母心?她顿时说不出话来,将云澜看了又看,缓缓地道:“今日船到了东明城,他们择日便要出海,也该到头了吧?”

  “这个……香二爷那儿还没好彻底,我总不能治了一半就跑,你也知道,我能从追着你跑到这儿,便是本着治病救人到底的意思,故不能就此放下,反正香家商队是择日出海,又没到出海的时候,咱们就再多留几日。你看这东明城临海而建,水色风光不同于上京内陆,是个极好的去处,不如……”

  “不如多留几日,好叫你同那位女子再相处几日?”

  “……你怎知里面是位女子?”

  “猜的。”

  她这几日在船上无事,除了香眉山日日借口来陪她一会儿,便在船上逛逛。这船上除了厨娘就是洗衣娘,连个服侍人的丫鬟也无,她与那二位熟稔了些,听她二人讲近几日出了几件怪事,一是丢失了几件随身物品,倒不值什么钱,不过木梳、小镜之类。另外一件事便是二爷房中每到晚间必定要人送热水沐浴,之前二爷并未让人送过,船上沐浴不太方便,只阮梦华会用到热水,二公子等人都是趁着商船停靠在大些的渡头上岸打理这些事。

  云澜没有反驳,低低道了句:“你倒会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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