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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她平素温柔的双眸呆呆的,失了灵气,空洞而缥缈,像散了魂魄的木偶任由我摆弄着。我又是心焦又是心疼:“这倒是怎么了,你今晚不是去服侍主上殿下吗?”

  只见她略眨了眨细长的睫毛,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簌簌落下来,如泣如诉,幸好门外的雨下得细密,她恣意地放声哭着。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哭声,这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我的心揪痛了。

  她是这样难过与伤心,哭得令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要找出千言万语来安抚她,可是哽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想要上前紧紧搂着她,她完全沉浸在悲伤里,拒绝着我的靠近。

  时间在她的自伤自怜里,一点一滴流逝,案几上的灯火,在爆结后渐渐熄灭,门外的雨声渐小,她的哭声也渐轻。只是那纷纷落泪,却不曾减小,我深深感受到,那是失了心防,溃了长堤的泪洪。

  不知她哭了多时,她的双肩微颤,兴许是哭累了,终于接过我递给她的手帕,慢慢拭去眼角的泪,然后紧紧依偎在我的身旁,靠在我的肩上。她凉凉地叹口气:“好一场大雨,再不那么憋屈了。”

  她抓着我的手,像抓着一根求命的稻草:“容儿,你是我在宫里能够走下去,能够活下去唯一的倚靠。”

  我无限温柔地望着她,目光柔软如水,亦回握着她的手:“你于我也是一样啊。在这寂寂深宫,我们枝枝相连,叶叶相依,不论风雨阴晴,一切都不会改变。”

  高尚宫娇小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纤弱而朦胧,她垂着头,沉吟了良久,方向我说道:“你可知,我身上的伤痕是如何来的?”

  她终于愿意开口了,我安静地望着她,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复杂,她咬着唇,:“真是难以启齿呀!”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容儿,都是我自己种的苦果,所以才被人这般蹂躏。”

  54

  那个夜晚,星月都遮避在浓厚的乌云里,暗沉得无一丁点光芒,仅余朱门前一盏暗幽幽的门灯闪烁着,像无限坟茔里,若隐若现的鬼火。

  蒙着披肩的高内人神色慌张,在长源洞卢尚膳的私宅门前奋力地拍打着大门。好半晌,门吱呀一声溜开,黄黝黝的提灯前闪出一半寡肉的尖脸,那张脸狞笑着。

  尖细而刺耳的声音划破长夜的宁静:“真没想到,你居然想明白了。”

  高内人谨慎地望了望身后:“大人,小女好不容易出得宫,特意来寻您的,还望您容小女入内一叙。”

  卢尚宫将提灯照在高内人焦急的脸上,慢悠悠地照了一圈,方嘿嘿一笑:“入了我的门,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你可想清楚了。”说罢,他往后退了退,高内人便迫不及待地闯将进去,并“砰”的一声将大门紧紧关闭。

  夜莺蹲在院内的槐树上,半眯着眼,夜风乍起,掀得槐枝沙沙作响,高内人是应是畏惧的,而眼前的畏惧比起惶惶不可终日,随时扔了性命的危险,在她看来饮鸩止渴,亦不失为安身之道。

  她调匀了呼吸,漠然地卸下披肩,褪去宫衣,解开发辫,只余一袭中衣,白绸包裹着她曼妙而娇小的身体,一如瓷盘里盛着软滑的打糕:“奴婢愿将自己的身子交予尚膳大人。”

  卢尚膳伸出干瘪枯瘦得如鬼爪一般的手,划过她的脸、她的肩,又落在她微微隆起一痕雪白前,用力一扯撕掉了高内人中衣。呼啦一声,露出高内人翘楚般的双乳,虽然小巧,但乳晕饱满。

  高内人颇觉羞辱地抱着双臂正要低下头,“啪”,卢尚膳一个耳刮子摔过来:“贱人已非处子之身,乳晕已非少女樱桃之色,岂敢以这样残缺的身子,来污蔑我。”

  她一个趔趄跌倒尘地里,她的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讥讽道:“大人是内侍,奴婢是贱人,不正好结为对食吗?若奴婢是纯洁干净的宫人,那就是王的女人,能轮得着大人吗?”

  她轻浮的言语激怒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内侍,失去男根是卢尚膳这一生刻骨铭心的疼痛,他俯下身骑在高内人身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高内人柔软的身子上,噼噼啪啪一阵狂风暴雨般,俱不闻高内人一声讨饶。

  高内人的身上已肿胀起来,卢尚膳见满身淤青的高内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快意:“那么,我这个内侍,就让你这个贱人,好好消受一番。”

  他凑上脸去吻高内人丰润的樱唇,高内人恶心到了极致,这恶心盖过了适才的拳打脚踢的疼痛,但她却无法推开他,这表明卢尚膳已接受她与他之间的交易。

  55

  高内人在钻心般狂刺的疼痛里苏醒过来,她望着拿着银针疯狂刺向自己的卢尚膳,后退着挥着手:“尚膳大人,合该够了吧,奴婢只剩这半条命,若连归宫的力气都没了,事情那可是闹大了。”

  卢尚膳转过身子,端坐在暖炕上,垂了眼静静养神。此刻的卢尚膳神情安详,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迟暮之人,与适才兽行大相径庭。人是多面的,人的心里有人性也有兽性,只是不同的形势展现不同的行径。

  高内人默默淌着泪,一件一件穿起衣裳,提着裙摆,双手横前,给卢尚膳行大礼。

  卢尚膳沉吟了半晌,半眯着眼,命高内人坐起来:“只有成为王的女人,才能救得了你。”

  卢尚膳从案几的小阁子里拿出两瓶药:“回去擦了,养好身子,等候我的安排。”高内人再行大礼,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卢尚膳的私宅。

  望着高内人远去的背影,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坐拥天下的王,拥有无数女人干净身子的王,当今如此宽厚圣明的王,也要戴上绿帽子,哈哈哈哈。”

  他失心疯似的狂笑着,冲着宫廷的方向行了大礼:“主上,人无完人。小人并不曾动摇您的江山,是为小人之忠;而您将小人与未婚妻分开,让小人这辈子不能人道,这个仇,小人不能不报。小人只是将一只破鞋塞给您而已,您不过是晚节不保而已。”

  数日后的夜晚,在灯火通明的大造殿,严宗披阅完上疏之后,始觉身心疲乏。卢尚膳奉上参茶,又命内官们满屋子点上安息香:“主上殿下,要不到暖炕上躺一会儿,小人这就让宫人给您铺陈被褥。”

  严宗便扶着卢尚膳的手走向暖炕:“尚膳,大殿尚宫在何处?”卢尚膳上一面轻声说道:“给主上准备宵夜了。”一面招了招手,推门拉开,明黄的灯火里缓缓走进身着红色宫衣的妙龄少女。

  高内人拱着手,垂着头轻轻巧巧地跪伏于严宗的炕前:“奴婢是大殿侍候主上寝褥的内人,给主上请安,愿主上万福。”严宗只觉嗅到一种香软的味道,眼神迷离。

  这个宫女竟然坐上暖炕,扶起严宗,他躺在她软绵绵的腿上,她双手轻轻摁着严宗的太阳穴。袖子扫过严宗的苍老的脸,光滑的酥臂不时轻触他纹理折皱的肌肤,严宗有些心旌荡漾。

  这个年轻的女子,有着无限美好的青春与甜美,多久没有这种年轻温存的适意,他抬首望着这个小女子。高内人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笑容温柔地回望着严宗。

  她甚至俯下身,香软而青春的气息弥漫在这个苍老男人的脸上,软绵绵的话语吹着严宗:“是否是奴婢造次了,奴婢见主上殿下过于操劳,想为主上解乏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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