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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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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傅说:“我们谢家,出仕为官,已有百年。其间代代忠良,出过一位宰相,三位将军,还有两个贵妃三个从妃。可是,绝对没有出过……” “皇后?”我接上。 谢太傅狠狠剜我一眼,“没出过你这样不知礼数野蛮横狞之人!” 我没好气道:“爹,不能怪我,我傻了十五年,突然有人来和我说,我将来能母仪天下,换谁都会被吓得心律不齐。” 谢夫人倒是站在我这边,点头说:“也是啊,老爷。小华还不懂事呢,你该把她当两岁孩子。” 谢太傅消了一点气,白天里给我冲撞时丢的面子又捡回来一些。但还是板着脸说:“你虽然病了很久,但是也不小了。既然现在你病好了,今天又发生这样的事,谢家有些事还是让你稍微知道一点的好。” 哦?什么?前朝余孽?武林密探?还是谢太傅您老也为国家安全局工作? 谢太傅说:“谢家的每一代,都有女子与皇室联姻。到我这辈,本来是计划送你三姐进宫的。”原来是这事。“慧空大师向来口无虚言,今日所说,将来必会灵验。” 开什么玩笑!我忙说:“爹,凡事都没有个必定。您瞧我这副模样,换谁都不会是我做皇后啊。要是我都能做皇后,这皇帝还不指是什么德行呢!” 谢太傅应该是个死忠的保皇党,一听我这么说,血压噌地又高了上去,“能入宫伺候皇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休要胡言乱语,给谢家惹来祸事!” 几辈子? 我倒是做了八辈子的尼姑,潜心向佛得很,可是佛祖却把我丢到这么一个烂摊子里。还皇后呢?等我原来的身体修补好,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个皇宫,爱谁谁去。 谢夫人叮嘱我:“关系到谢家百来口人,今日佛堂里的事,以后谁也不能告诉。还有,从明天起,我叫宋先生给你单独授课,下午学声乐、女工……” 晴天一个霹雳打在我的头顶,谢昭珂的遭遇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狂喂饲料等待屠宰的猪,痛苦的吸收之后就是必然死亡的命运。 我将五官皱做一堆,膝行过去抱住谢夫人的大腿,惨呼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学啊?” 谢夫人说:“不可以!” 我说:“我能断文识字,诗也能做几首,会洋文,数理化稍好,还精……略通岐黄。我已经不需要再学什么了!” 谢夫人问:“你会刺绣烹饪,歌舞琴棋吗?” 我不屑,“每个女人都会,我再会有什么意思?” 谢夫人却很有哲学,“男人都图一时新鲜,久了就腻了。还是传统贤惠稳妥些。” 谢太傅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我暗地里好笑。 后来我又被叮嘱了几句才给放了出来。云香在院子外面等着我,我一边向她发着牢骚,一边走回自己的院子。 云香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我闭上嘴,顺着她的手看去。院子墙头上,蹲着一个孤独的身影,惨淡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拖得老长,他就像一只沧桑的大雕,狠狠地面对着人生中的这次寒冷。 我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也爬了上去,在他身边坐下。 墙外就是条小巷子,白日里会有一些无证摆摊的商贩在卖一些瓜果鞋袜什么的,围墙也不高,以前没有挨偷,那是谢家运气好。现在很晚了,到处静悄悄的,更衬得身边人的孤苦可怜。 我开口打破静默:“二哥,你是不是在想着翡华姐?” 谢昭瑛神情肃穆,却是没有一点悲春伤秋的愁情,反有一种不耐隐忍宝剑跳鞘的迫切,像是一只对着猎物准备一扑的狼。这时候的他全没了往日的轻浮散漫,一直很萎靡的形象突然之间高大起来。 我想,能被秦翡华这样的女子爱上的,应该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谢昭瑛就由二流男配,这么摇身一变成了苦大仇深忍辱负重的铁血男主,造化还真是弄人。 正感慨着,谢昭瑛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我以为他要发表慷慨激昂的爱情宣言,结果他满脸兴奋地指着远处墙角阴影里一团身影道:“看,有小鸳鸯在偷情呢!” 我无语凝噎。 第七章 悬壶济世难 我拍胸脯(如果有的话)道:“当然是悬壶济世了!我这本科三年级平均70分的成绩,不敢说疑难杂症,普通的感冒发烧肚子疼,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算是热热闹闹又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因为憨吃傻睡,我又长了几斤肉,谢昭华的这张小脸也终于圆润了起来,皮肤也白了些,整个人焕发出健康生机。 谢昭瑛还欣慰地摸着我的头夸道:“小华长高了啊。” 我亦拍了拍他的手臂,“二哥也长壮实了。” 平手。 还有一件好玩的事,就是下雪了。 我生长的地方偏南,冬天即使下雪,落在地上没多久就化成了水。可是东齐京都靠北,腊月里一场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顿时银装素裹,美丽壮观、动人心魄。 于是别的女眷待在屋子里烤火搓麻的时候,我则和谢灵娟等几位小朋友在院子里堆雪人堆得不亦乐乎。 谢灵娟这孩子人小鬼大,主意多得很,指挥着马家兄弟像苍蝇一样乱转,一下堆起来一下又推掉,纯粹地折腾人玩。 我一个人开辟了一个场地,凭借着以前雕萝卜花的手艺,精工细磨,一只史努比逐渐显出轮廓。大概因为没有夯实,一只狗耳朵哗啦掉了下来。 我蹲下去捧雪,忽然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也捧起一把。我抬起头,冲着来人笑,“宋先生,新年好啊。” 宋子敬温和地回了我一个笑,“四小姐过年好。” 因为是过年,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绛紫色衣衫,沉稳素重,人却是温恬和煦,淡若春柳,笑容无暇,如这满地瑞雪一般。我盯着他清秀面容,一时花痴住了。 宋子敬看到了我的艺术作品,负着手仔细打量。他显然辨认不出这是什么怪物,也还联想不到图腾崇拜这种迷信的东西,犹豫了半天,才说:“是只鸭子么?” 我含泪而笑,“先生高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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