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妃子血 | 上页 下页
一六二


  我惊讶地望他。从西日昌掌缘获取一块国土,谈何容易?

  侯熙元沉声道:“不错。黎黎,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西疆想想。西疆被奴役多少年了,换个主人还不是一样受人掌控?若木西族这位兄弟说的事成了,往后你即便还愿意跟着西日昌,他也会有个顾念。”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只见慕西雁将蓝鉴石递还给侯熙元,“你拿着它,到西疆去,我木西族人见它如见族长,他们一定会听从于你。”

  “那你呢?”

  慕西雁道:“我守护大人。”

  侯熙元捏紧鉴石,盯着我道:“黎黎,我知道你对西日昌用情已深,但有件事请一定要记住,我侯熙元会在西疆等你。”

  他不看好我与西日昌,正如我也不看好他到西疆能有所作为。听着两个男人交换彼此族人的联系方式,听着他们关于时局的推测和利用,我只觉得自己身在网中。每个人都有野心,都有欲念,他们编织一张张或大或小的蛛网,或张网以待或狰狞猎杀。情感也是一张巨大美丽的罗网,用它捕获女子的心最合适不过。

  “黎黎,这是乱世。”侯熙元道。

  “大人,昌帝没有说错,你的心到底是软的。”慕西雁道。

  我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究竟如何是对如何是错,我无法判断。”我摸着腹部道,“我本来一直不觉得,但你们今日叫我觉得,我确实有了身孕。我有了他的骨肉,我有了孩子。”

  侯熙元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的肚子。

  “我的孩子孕育于乱世的腥风血雨中,孕育在权势的争锋残杀中,我这个做母亲的能做什么呢?前几天,我又杀了人。无论我愿意与否,挡我孩子父亲前路的人,我都会亲手杀了。”我感到了悲哀,清醒的悲哀。我的命运早同西日昌紧密相连,并且与有没有孩子没有因果关系。有了孩子,只叫我更明白,我会为他做什么,做到什么地步。

  “就当我今日没来过,没见过你,什么都没听到过。”我黯然,几乎迫着声道,“侯熙元,请保重。”

  说完,我再承受不住房间内压抑的气氛,夺门而逃。

  四、投怀送抱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皇宫的,慕西雁一直无声无息地紧跟着我。我眼前总出现幻觉,我的兄长微合着双目,挂在老贼手中,以眸光喊我的样子。我的族人躺在血泊之中,浓重的鬼幽之恨惨淡了天空。西日昌将我压在身下,嘴中不知在咒骂什么。西日昌将我扣在臂中,我怎么都挣脱不了。

  “妃子血”发出沙哑的哭声,“永日无言”不休地响着厚重的抨击声。我的眼前一片黑,我甩了甩头,再睁开眼,原来,天已经黑了。

  我深吸一口气,疾步冲入太医院,揪起苏堂竹的衣襟,喝问:“说,我兄长关在哪里?”

  太医院的人见我架势,早溜得一干二净,苏堂竹瞠目结舌地问:“你要问什么?”

  “我的兄长黎容,被你师兄关到哪里去了?”

  苏堂竹轻拍我的手,“先松开我,小猪!”

  我松开他,他沉静地问:“你确定你的兄长在我师兄手中?”

  我皱起眉头,“难道你不知道?”

  苏堂竹摇头,我失望地坐到了椅子上,苏堂竹没必要骗我。

  “跟我仔细说,什么时候,什么地儿的事。”苏堂竹冷静地问。

  我隐去侯熙元不提,将当年发生的事对他简单一说。苏堂竹听后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我想我是知道的。”

  我立时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却缓缓道:“小猪,你别伤心,你的兄长应该已经去了!”

  我跌回了椅子。

  “当年我师尊带着师兄去了次西秦,回来后不久师尊就仙逝了。我听师兄说,师尊是为了救一个不知好歹的倔小子才会劳累。师尊年纪大了,受不得累,更受不得气。我跟师兄说,要见见那小子,师兄说也死了,那人应该就是你的兄长。”苏堂竹低声道,“如果他还活着,师兄没道理不让你见他。所以你别多想了,师兄虽然心狠,分寸还是知道的。”

  “是这样吗……”我喃喃。

  “我不知道你从何得知你兄长的事,师兄干了很多坏事,但说他坏话的人未必存着好心。小猪,要相信师兄。他不想你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去查。”苏堂竹忧郁地看着我,“你看你为了这事大动肝火,对身子不好。这些年师兄待你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他要再像从前一样待你,我第一个就会站出来。他若辜负你,我就算舍了一切,都会带你离开……哦,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苏堂竹语无伦次起来,我尴尬地道:“谢谢。”事到如今,很多话不用言语也彼此明了。

  “没什么。”苏堂竹飞快地换了笑脸。

  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但我无法再问下去。诚如苏堂竹所言,侯熙元从老贼口中得知的真相未必是真的。

  与苏堂竹共进晚餐,席间他一直扯着闲话,我知他在哄我开怀,可惜水准很差,与西日梦得没得比。我渐渐转了心思,我将会有自己的孩子,风雨也罢,沉痛也罢,都已过去。乱世也会终结,新的生命和新的生活等待着我。也许还会有波折,但只要自己的孩子陪伴,我想我终能克服所有困扰,渡过所有难关。

  “听说孕妇都会有恶心、呕吐的妊娠反应。”我请教道,“为何我跟正常人似的?”

  苏堂竹笑道:“不是所有孕妇都会反应那么强烈的,而且小猪你才两个月不到。”

  “哦。”我忽然想到,杜微过逝时,苏堂竹只是个孩子,如何学的医术?转念想到苏世南,我便明白了。

  苏堂竹趁我不备抓了我的手,又把了次脉,却拧起眉头道:“咦?这回怎么感不到孕脉?”

  我想了想,放开气劲,他笑道:“原来是这样!小猪,你真是个怪人,气脉改后,不用气劲就是个寻常人,啥都感知不到。”

  正说话间,侍卫来报:“大人,浔阳急件!”

  苏堂竹看过文书后,变色道:“小猪,师兄命你马上赶往浔阳!”

  “出什么事了?”我拿过文书一看,“叶叠”二字赫然入目。

  原来南越现在正在流传花重被西日昌下药毒死的谣言,叶少游不明就里,加入了南越军队。

  我虽没提过笛仙的催眠笛音,但当日动静那么大,西日昌不会不知。倘若战场上回荡叶少游的笛曲,那么仗就不用打了,将是南越一边倒的局面。我只是恼怒,直到花重去世,叶少游才知道花重对他的情深义重,而他的愧疚又被南越利用,笛仙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我背着琴盒驰骋马背日夜兼程,浔阳恰是午后。远远望去,大杲最南端的边陲重镇,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春光明媚。跑近才觉浔阳城一片沉闷,城门紧闭,城墙后隐约一排弓箭手。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