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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夏日很热,男人很烫,我被烧着了,一团烈火拥着我,抵着我纤瘦的身子骨,无声无息在我心底燃烧,似乎永不会熄灭。

  婉娘的胖,我很嫉妒。看着她油亮粉红的脸颊,鼻尖沁出的汗珠,宽大的翠袖露初的两截白嫩嫩的小手臂,我不禁脱口而出道:“婉娘,你真好看。”

  婉娘立时红了脸,我觉得她更好看了。

  “大人折煞婉娘了。”

  我自知多嘴,便没往下说。但自那以后,婉娘越发仔细,更多了份情意。或许天底下的女子,都喜欢通知听这样的话。

  白日西日昌不在的时候,只有婉娘对过我的素面,胥红等人来了,我都戴着面纱。她们每个都说我瘦太多,等到苏堂竹一来,就研讨起吃食,这个养颜那个滋补。苏堂竹既能侃,又熟识各类药膳,众女都听得津津有味。婉娘恰好进房送茶,胥红这个不长记性的又胡言:“苏太医,吃多了会不会跟婉娘似的?”

  婉娘倒也自知,只是一笑。苏堂竹瞥着我道:“陛下前几日才与我道,女子要丰腴点才好!”

  胥红面色一红,未经人事的孙文姝和蒋琼英不解,而苏堂竹说完自己也红了脸。婉娘连忙解围道:“各位达人,娘娘,请用茶!”

  孙文姝很快明白那话的意思,微红着脸呷了口茶。我无声而叹,无论祸害是否雨露均分,后宫的女子大多都虚度青春。一个男人和一群妻妾,本身就是对女子不公平。可这是岂有公平可论?男人拥有权势,就拥有了众多的女人。不谈男人已经拥有的女人,更有不少女人巴望着能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妾之一,沾一点荣光分一点雨露。

  女子爱俊,女子爱才,女子贪慕虚荣,她们爱的,西日昌都有,而且每样都无人可及,这就是祸害。

  我该为之骄傲,为之窃喜,还是为之庆幸?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想过,会跟西日昌走,而且走了那么远,跑了回来,最后还赖着不走了。

  众人离去后,夜间我再次偷偷摸摸端详他,他说我花开来开去开个不完,他自己也一样,需要我看来看去,一点点看明白看清楚。以前没有奢望过,甚至想都不去想,能和他这样的人白头偕老,但现在我想,正如他曾说的,让他的眼里出了我再看不到别的女人。

  我苦笑了一下,原来我和他是一种人。要,举要全部,容不得一颗沙子,而这混蛋早就明白了。

  他忽然睁开双目,头盔逮了个正着。我们彼此相视,他笑了笑,开始脱衣,把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亵衣解了,“脱光了给你看个够!”

  我尴尬的转身,扯丝被盖住头。无耻的淫色君王悠悠道:“我人来色衰,姝黎看不上我了!”

  我忽然觉得我内伤加重了。

  酷暑倏忽而逝,我已能自己在院中走步一小会儿,但体内的气劲依然搜寻不到踪影。苏世南对我说道:“这次不死,是陛下强行拉回来的,所以无论知觉、感官你都恢复得很慢。”

  我点头称是,问及苏世南当日南屏之事,他却道:“起初我以为你错了,但后来察觉林季真死于你手,又不觉你错,而现在,我以为西门你和陛下都没有错。”

  听他这话我即知晓,婉娘陪着我院里休憩。最近这几日,我身子稍有起色,西日昌就拔冗照料花骨朵去了。这人几乎能钻进我脑袋,我想什么不用说他都知道。他荒废后院时日长了,无论对哪方面来说都不妥。

  我坐在院中新造的秋千上,一摇一晃地等待日落西山,晚霞万丈。婉娘在我的询问下,娓娓道来她的往事,很普通的往事,小吏的女儿选入后宫,一日被西日明宠幸也没飞上枝头,年华便在后宫里辗转流逝,直到那日西日昌戮其同伴。

  脚步声院外响起,侍卫无奈地在外通报:“田宝林求见西门大人。”

  婉娘连忙扶停了秋千,我踏稳下地。什么时候昌华宫任由一个宝林横冲直撞了?

  问了侍卫几句,我清楚了情况。田乙乙乘西日昌去抚慰徐端已,凭几回闯昌华宫的经历,直入偏殿后才道明来意。侍卫无奈,只得来我院中请示。

  在婉娘的搀扶下,我慢吞吞地踱到了偏殿。一身杏黄衣裳的少女正站在殿中斜眼瞧我。婉娘将我扶到侧席坐下,田乙乙便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家公主病了,原来西门大人也病者。难怪连着几个月,都不见西门大人来鸾凤宫。”

  “劳公主和田姑娘念挂。”我坐下后,婉娘向我点头,示意她去端茶。她不敢怠慢南越娇女,可娇女并不领情,“这是西门大人的侍女吗?怎么如此无礼,看到我在此,就这样走了?”

  婉娘停住脚步,十分尴尬,我缓缓道:“这是方宝林……”

  我还未说下去,田乙乙便笑出声来:“原来这位也是宝林啊,恕罪恕罪,我还没见过这么肥的宝林,怪不得,啧啧,怪不得……”

  婉娘出殿,我平声而问:“田姑娘为何而来?”

  田乙乙在我对面侧席作下,笑吟吟道:“还不是想念西门大人了,自从陛下春日离宫,大人就跟着不见了,可陛下回了宫,大人依然没有露面。问小苏太医又一问三不知,这不,只得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寒暄客套,我依礼而回,看这少女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另有事儿,果然寒暄之后,她问:“大人你可知近日宫中流言?”

  “哦,是什么?”

  田乙乙环望四周,眼神闪烁道:“那些爱嚼舌根的宫人都在私下言论,说陛下几月不招妃嫔,夜夜只守昌华宫,必定是春日寻芳,寻来一美人藏于宫中乐不思蜀,早朝一完就直奔昌华宫,哪都不去了。”

  我斟酌道:“背后议论陛下,那些人也太大胆了。”

  田乙乙盯着我道:“大人相比是心知肚明,敢问大人,你若是公主,你该如何处置狐魅惑主的女子?”

  我叹一声:“田宝林,你比那些人更大胆,我很佩服。这儿是大杲的帝皇、陛下的宫殿,你知道爱嚼舌根的宫人什么下场吗?不是拔舌根。而是直接赐死。”

  田乙乙垂首思索,过了半晌才幽幽道:“看来田乙乙今儿特意来看望大人,是来错了。”

  玩娘娘捧茶盘而入,她先放了我的茶,又往田乙乙席去,却被田乙乙起身打翻,滚烫的茶水溅了婉娘一身。

  “告辞!”田乙乙冷冷甩下句话,径直走了。婉娘忍痛收拾残局,我目送田乙乙去远,淡淡道:“婉娘,你可怜可怜那人把!”

  婉娘低声道:“是的。”

  我和婉娘没再提及此事,但我们都知道,这少女越来越骄横,走的却是条死路。我不提,婉娘不说,不代表事儿就埋土了。几日后,西日昌亲手料理了她。

  祸害是聪明的,他知此时正是大杲南越两国的蜜月期,要设计就趁此时。祸害是狡猾的,他手上有各式毒药也有各式功效奇怪的药,除了药,他和苏氏父子都会催眠术。祸害还是恶毒的,他让徐端已亲耳听到田乙乙说了句:“公主太软弱太无能,凡事都靠我撑着!”接着徐端已推门而入,震撼地目睹田乙乙衣裳不整地伏在一位侍卫身上。

  祸害成功地让徐端已信服了田乙乙的背叛。田乙乙最终被拔除了,但她却没有死。西日昌看在徐端已的面上,将她关入了地牢。公主心碎,就真的病了。西日昌除了日日探望,还遣了两位娴静宝林照料她。或许是田乙乙平日行事不得人心,另几位南越的侍女也劝慰公主,她们都说西日昌的好,道田乙乙的品行不端。时日久了,徐端已病消,也接受了两位大杲的宝林,一切似没有改变。她心目中的西日昌更好了,体恤温柔,通情达理,而实际上呢?

  西日昌携我去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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