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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锦言的这番埋怨似真似假,却是动了几分真情,皇上见状走了过去,揽住她的肩。小秦子和拂弦相视一眼,随即遣退了众人,也一并离去。

  “朕处处想要抬举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么得宠,怎么会是不顾及你呢?朕心里对你欢喜得紧呢。”

  锦言眼眶而一红,窝在皇上的怀里低声哽咽,说道:“皇上,您该知晓臣  妾内心之忧啊。”

  “朕知道你是在担心闻家,朝堂上有朕守着,朝堂外朕早已命侍卫多加小心看护闻府,不会让闻家遭无妄之灾的。朕都费了这么多的心思,难道还不能令你安心吗?”

  锦言破涕为笑,双手揽住皇上的腰,径直在他胸前轻轻蹭着,说道:“皇上肯为臣妾这样做,臣妾感激不尽。哎,不过这后宫自古都是权谋利欲之地,想那惠婕妤……”

  锦言说到这里一顿,明显感觉到皇上的身子一僵,面色一沉松开了她,有些不悦地道:“你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惠婕妤?朕知道,你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不过是她的妹妹从柳在你跟前伺候着,你大可以将从柳撇开了去嘛。你在宫里树敌已多,这时候再不知道尽敛锋芒,你叫朕如何保你?”

  锦言当即跪了下来,语气坚决,说道:“皇上一向是以仁治国,这后宫乃是皇上的家,亦理应以仁治之,如若宫中女子个个都只顾自己安危,那么岂是皇上以仁治国的根本。如果锦言只是贪恋富贵、自私狭隘之辈,也配不上皇上今日的一番宠爱。”

  窗外仍旧是瓢泼大雨,锦言的话却是掷地有声。良久,皇上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起身吧。”

  说罢,没有再看锦言一眼,径直唤了小秦子起驾离去。

  拂弦进来时,锦言仍旧跪在地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低声说道:“主子,这样做,值吗?”

  一场秋雨一场寒,锦言夜半之时在床榻上惊醒,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只有檐底间璧落下的雨滴,初始清脆,到后来便沉闷压抑,像是锦言胸口郁结之气。

  待到了次日,锦言前去给太后请安之时,出了门口便打了个寒战,抬眼看去,天色暗青,云絮低垂,拂弦见状又回去给她加了一件薄披风。

  永宁宫内与往日并无不同,如果一定要说有何异常的话,就是太后当众宣布了惩戒惠婕妤之事,随意定了个罪名,将她打入冷官,终生不许复出冷宫。

  待到锦言带着拂弦回到墨韵堂之时,从柳跪在她的面前,执意要随着惠婕妤一同进冷宫。

  “从柳,惠婕妤之事,我尽了心了……”

  “主子,能留住姐姐性命已是万幸了,如若不是主子求了皇上,只怕姐姐的下场比进冷宫还要惨上十倍。主子,从柳再求您一件事……”

  原来从柳想要陪惠婕妤进冷宫。锦言劝了她几句,她不肯听。“这后宫的事,从柳算是看透了,只盼着姐妹能一处相守就好。求主子成全,我们姐妹永不忘大恩。”

  最终,太后还是答应了从柳的请求,既然从柳在锦言那里如同废棋一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锦言在墨韵堂倒是消沉了好一阵子,郁郁寡欢。其间皇上甚少过来,只是时常让小秦子过来传个话,瞧上一瞧。

  拂弦有些不解,心急道:“主子,皇上这样冷落您,无非就是想要您低个头,他自己不好放下身段亲自来,但是只要您在小秦子面前示意下,皇上自然会消了气来墨韵堂。”

  锦言卧在倚榻上,手里还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喝了一小口,抬眼看向拂弦之时,却是表情冷静,说道:“拂弦,难道你还看不清我如今的处境。我既没有太后这样的姑侄之亲,又没有姐姐那样的中宫之位,我如果想要在后宫立足,保住闻家上下的性命,又岂能仅凭着皇上的宠爱?”

  “主子,您是说……”拂弦是这般的聪慧人儿,霎时间便明白过来,眼神中闪着微微的笑意,“是了,是了,夺宠是出路,夺权更是出路。只要主子手里握着殇未朝半壁江山的兵权,即便是太后也忌惮您几分。”

  因为有了先例,所以在从柳离开后,锦言的墨韵堂内宫女虽多,却再没有得锦言青睐的,那些以各种名义被放进墨韵堂的眼线,都只是做了粗使宫女或者针线宫女,真正在锦言跟前伺候的,还只是拂弦一人。

  两人在内室里小声说着话,拂弦还不时从虚掩的门缝里往外看,生怕走漏了风声,直到锦言写罢一封书信才松了口气。

  锦言本想叫拂弦将书信送走,思索再三,还是说道:“拂弦,你重新拿纸笔誊写一遍,她们识不得你的笔迹……”

  拂弦一怔,顿时明白过来,颇有些得意地笑了:“嗯,即便识得也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拂弦还有个本事。”

  原来拂弦来进宫前一直习惯左手写字,还是进了宫后怕人取笑,才铆劲练了右手。锦言微笑着,见拂弦誊写好了书信,便将自己先前写的书信撕碎了,扔进火盆里。

  锦言再三嘱咐拂弦要小心行事,拂弦领命而去。

  待到夜深之际,拂弦才回来,低声说道:“主子,拂弦不辱使命,信已经送了出去,边关距此太远,想来需要十日才能有回音。”

  锦言突然又有了一丝犹疑,苦笑道:“拂弦,你说他如果不回信呢?”

  拂弦不以为然,说道:“主子,且放心等待几日又何妨?你信上已然写得明白,王爷也应该清楚,如今只有与您合作才会有出路。至于皇后娘娘,她空有一腔热心,却是无能为力了。”

  锦言淡淡地笑了,说道:“拂弦,你可真会宽解人,待到这官里的事平静了,我一定会为你寻个好归宿。”

  拂弦露出几分羞涩,说道:“主子,拂弦哪里都不想去,就留在主子跟前伺候一辈子。再者,这世上又有多少良人可依?不过都是些臭皮囊罢了,拂弦早已看开了,才不会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锦言一时倒未曾料到拂弦会如此说,微怔之下,一时没有接话。

  良夜沉沉,不如醉了,醉了。

  又这般过了十数日,锦言渐渐不安起来。拂弦白是明白她的心思,说尽了千万句开解的话,却也消除不了锦言心中的担忧。

  因是秋日,锦言逐渐有些嗜睡,以往午后用过膳总是走动一下消消食才肯去歇着,如今才用过膳便抵不住困意,靠在倚榻上也能沉沉睡过去。

  拂弦欲言又止,像是要提醒锦言什么,可是看到锦言仍旧忧心忡忡的模样,又迟迟开不了口。

  直到晚间用膳之时,皇上叫小秦子赐膳。拂弦布菜之时,刚将一盘通翠鱼丝端在锦言面前,锦言便止不住干呕了起来,待到缓过劲来,抬头看向拂弦之时,两人俱是一怔,说不出是欢喜还是焦虑。

  小秦子自是将锦言的反胃干呕看在眼里,待到回去禀报了皇上,便带着苏渔阳过来请平安脉。

  果然,锦言有喜了。

  苏渔阳开了安胎的方子,嘱咐拂弦如何煎药,而小秦子便赶着回去禀报皇上。锦言靠在倚榻上,手轻轻抚着小腹,那一刻逐渐有些陌生而异样的心情传来,似是欣喜惊奇,又似焦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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