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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温妃虚弱得说道,“绿屏,你找个可靠的人出宫,给家父带去一封信。他看了,自会明白怎么做的。”绿屏应了下来,接过温妃手里的信转身去了。

  果然,次日早朝,皇上龙颜大怒,置百官不顾拂袖而去。缘起,那些为温妃之父温时运联名上书的官员,不知中了什么邪,绝口不提温时运之事,转而为锦亲王夏侯君悦联名上书,请求皇上下旨恩允锦亲王班师回朝。

  此时,有人向皇上锦言,道,“温时运一伙人,绝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么简单,定是为了逼迫皇上答应温时运回朝,只好皇上恩允了,这次联名上书之事也会不了了之。”此人正是,瑶妃之父岳中天,他已料到温父回朝势在必行,现在只不过是讨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皇上思虑不安,去太后那里讨个主意,太后阴沉着脸,说道,“那就恩允温时运回朝,封个什么官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朝廷里有你舅舅赫连长志,那是你顶亲的自己人,还有瑶妃之父岳中天,哀家也可以把控得了,外加侍卫总领钟离将军,他们那些人还敢反了天不成,皇帝,你大胆去做,出了事有哀家给你撑着。”

  皇上有了太后的懿旨,心里十分的舒坦,着李朝海立即去办,恩允温时运回朝为官,官职暂未明喻。皇上又去惊鸿殿看了看温妃,命人将宫里的燕窝人参按照皇后的配给赏给了她,既是赏赐又是安抚,又将恩允温时运回朝之事告诉了她,看见她窃喜的模样,皇上心里没来由的厌恶,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当夜宿在了曼音阁。

  入了夜,澄瑞宫内。

  兰舟从御膳房给素语端来了参茶,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先见之明,将那曼音阁赏给了白嫔,也幸亏曼音阁和行云阁离得近,否则可苦了我们的皇上了。”说完,掩嘴轻笑。

  素语瞪了她一眼,“少没有规矩,快说什么事,如果是无关痛痒仔细你的皮。”

  兰舟笑道,“娘娘,兰舟刚才听说,皇上刚在曼音阁宿下了,那行云阁的人来说庆嫔心口疼,求皇上过去看看。皇上有些放心不下,就去了行云阁,即便知道是庆嫔使性子,也答应宿在行云阁,结果不多一会,曼音阁的人也来说,白嫔自皇上离开,就跪在院子里不肯起,皇上听了那个心疼哟,又紧赶慢赶回了曼音阁。你们说,如果行云阁和曼音阁离得远了,皇上光赶路也要花些时候呢。”

  素语听了也失笑,倒觉得那个白嫔是个人才,换了别人也不过是明儿个见了皇上后,哭哭啼啼一番换些赏赐就罢了,她却用苦情计将皇上拴得牢牢的。

  次日,温时运回朝觐见皇上,皇上轻松自如与其恳谈,“如今国事繁杂,你回来的正好,朕身边缺得力的人,难得你有报效朝廷之心,朕就封你为文署房御笔大臣,你可愿意?”

  文署房是殇未朝皇上和权相议事的地方,许多重要的机密文件都由这里签发,能进文署房是荣耀,只是那御笔大臣,说穿了也不过是个笔吏而已,为皇上抄阅奏折起草文书,甚少能参与政事。

  君命如山,臣推辞即死,他温时运没有料到皇上藏了这么一手,有些吃惊,老谋深算的他知道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只能跪谢皇上隆恩。

  后宫里,那温妃却做了一件不太妥当的事情,她去永宁宫哭求太后,说父亲官职低微,自己的颜面尽失,这有失皇家体统。

  太后却不假以颜色,呵斥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妃子竟然妄议朝政。你如今已是皇上的人,当应尽职侍候皇上,那温家说穿了与你再无任何干系。如果不是念你怀有龙嗣,哀家这就将你打入冷宫,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温妃虽然闹得灰头土脸的,看太后仍没有将自己假怀孕之事张扬出来,也放了心。刚回到惊鸿殿,太后那边也派了苏姑姑过来,赏了不少东西,总算是挣回些脸面来。

  绿屏等苏姑姑趾高气扬离开,方说道,“主子,你怎么能跑去永宁宫闹呢?白白让那些人看了笑话,自己也没落个好。”

  温妃不屑得冷笑,“亏你还是云姑调教出来的人,这点也想不通?我表现得越愚蠢,太后就越对我放心,她这是想利用我呢,我也一定会给她利用的机会。”

  次日,素语又派了兰舟去曼音阁,赏了白嫔好些物什。这次那白嫔倒也识趣,就跟着兰舟来澄瑞宫给素语请安谢恩。

  只是素语在寝室,一会想喝燕窝,一会想喝参茶,折腾了好一会就是没出去见白嫔。那白嫔既不着恼也不跪等,只从大殿侧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文心雕龙》来,闲闲读了起来。

  锦言知道素语这是想给白嫔立规矩,说道,“兵家常曰,因人而宜。凡事不可一概论之,这白嫔不似惠婕妤之类……”

  素语果然将这话听了进去,略思索,起身梳理了下妆容再不耽搁,去了前殿见了白嫔。

  那白嫔见是素语出来了,手握书卷,盈盈拜倒,口齿清晰,声音悦耳,仍是一身白衣,飘尘若仙。

  “臣妾谢皇后端午那日赐曼音阁之恩,今日特来谢恩。”

  “白嫔不用放在心上,那曼音阁闲置许久了,赏给你自是比你在瑶仙殿要强一些。”素语不以恩示人。

  素语与白嫔闲聊了几句,彼此有话却对不上路数。那素语在试探,那白嫔在推辞,一来一往,倒急煞了锦言,不由得在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白嫔早已看见锦言也在其中,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她,这下乍见锦言神色异常,便不由得出口相讥,“皇后身边的宫女果然了得,不过是几句话就激得皇上出脚踢死臣妾的宫女。”

  锦言看话落在自己身上,那日情景仿佛历历在目,皇上绝情的话也在耳边回响,不觉得心中一悲,热泪流出,慌得拿帕子擦拭。

  白嫔不依不饶,“怎么?皇上不在这里,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做给谁看?难不成你要激得皇上将我一脚踢死吗?”

  白嫔这话端得有些重,让素语也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存心要拉拢她,当即就要呵斥她了。

  “燕瑾,这几日你的身子不大好,先下去歇着吧。等过几日白嫔消了气,你再去曼音阁陪个不是吧。”

  锦言转身就走,也忘了行礼,将白嫔气得眼睛充血,饶是她性子清冷,也是新来皇宠,心里不由得气急,说道,“臣妾总算没有白来这澄瑞宫,皇后娘娘的赏赐臣妾却之不恭,一并受了。”

  素语知道,是锦言让她心里不受用,于是好言安抚了几句,直接点名了正题,“白嫔,听说你父为官一向廉明,两年前却获罪入了狱,至今……”

  这是白嫔的伤心事,她自幼与父亲白之镜相依为命,颇为凄苦,却从未结党营私逢迎曲承。当年白嫔入宫,白之镜只是希望她能洁身自爱,在宫里能有一分落脚之地罢了,哪里想到白嫔一进宫,其父却因受贿入狱,自己也多多少少受了牵连,在宫中被冷落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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