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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沈羲遥冷冷“哼”了一声,这一声,便如晴天里一声霹雳,又似九幽之下的寒冰。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有声音远远传来,犹如天边一抹乌云:“裕王,从即日起回府给朕思过,没朕的谕旨,不得迈出府门半步。”沈羲遥说完这话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至于你……”他的声音有隐忍在其中,是压着无尽的怒火,他仔细的看着我很久,转身回来,一把拉着我便向外走去。

  我回头,羲赫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的身上,我见他手上的拳头紧了又紧,却终是松开了。张德海上前对他说了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身上,尽是哀伤。

  一个转角,羲赫的身影便再看不见了。而我的面前等待的,却是未知的恐惧。

  坤宁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气都不敢喘一口。方才沈羲遥发了很大一通脾气,甚至将桌上一套新晋的钧瓷悉数拂在了地上。

  我被他拖进东暖阁,在他怒目而视下,缓缓得跪了下来。

  “皇上,您责罚臣妾吧。”

  “责罚,责罚你什么?”沈羲遥的口气那般轻蔑。

  “臣妾与裕王见面,虽是无意,却该立即回避……”我没有再说下去,只咬了唇深深地垂着头。

  沈羲遥没有说话,我只看到他金线蛟龙的明黄靴子在停在眼前,谢上那蛟龙的眼睛,似乎也在怒视着我。

  “从今日起,你也在这坤宁宫里,闭门思过吧。”沈羲遥的声音传来,那般缥缈而遥远:“至于轩儿,朕会让芷兰带在朕的身边。”

  我一颤抬头看他,他的眼中满是无法遮掩的伤痛与失望,还有无尽的愤怒。所有种种,化作冰凉一片,投在我的身上,便是寒冷。

  之后,他离去,那金黄的龙袍一摆尾,便消失在我的视线,甚至生命之中了。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期间沈羲遥没有踏进这坤宁宫半步,却念着我对轩儿的母子情深,每三日便派芷兰抱轩儿来我处,即使只有个把时辰,却依旧是令我宽慰了。何况芷兰也无意中说道,因着与柔然联姻之事,沈羲遥已解了羲赫闭门思过的旨意,甚至还有几次,因着国事,留羲赫在海晏堂过夜的。

  我一直想向他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张口。他已经认定的事,再加上那日在我熟睡之后,他与羲赫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如此,便更是无处辩解。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是我,恐也是不会相信任何解释的。

  可是,总是要打破僵局。

  我一直想着用如何的方法才是最佳。本意是请芷兰帮暗中传话,可是又要做的不留痕迹,便是为难。

  就在我等待芷兰再来时拜托她帮我一把时,一件突发的情况,却打乱了我所有的安排。而这件事,也将之后的所有,更改了模样。

  第二百零九章落花飞雪何茫茫二

  我虽被禁足,但每日的饭菜却一如往昔。只是我自己吃着无味,多是因为心事。

  那日里,御膳房送来一尾蒸鱼,看去很是清淡的模样。我连日来胃口不好,再加上夜半的梦魇,人有些仄仄。张太医自然是跟着轩儿去了沈羲遥那边,我只道自己的精神不济,便没有多虑。

  惠菊将那鱼端上来,竹篾的蒸盖打开,一股热气伴着鱼必有的丝丝腥气扑面而来,我胃中翻滚,不由俯身干呕起来,连连不止。之后,自己便是僵在了那里。

  惠菊见我如此先是吓到,迅速得让玉梅将鱼端走,又拿来清水让我漱口。

  我接过杯子,目光却沉滞起来。

  “娘娘,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惠菊关切的说。

  我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个月的葵水,似乎也迟了许久了。”

  惠菊思索了下:“娘娘,若是没有记错,上个月的,也没有来呢。”

  我一怔,那时以为自己因着久不成眠身体失了控制,所以连带着葵水就晚至,之后也没去注意。如今,如同最初那落的一胎一样,恐是又暗结珠胎了。

  心中本该是欢喜,可是,却有一层恐惧,莫名得笼罩在我的心头,好似晴朗天气里一抹暗淡的乌云,挥之不散。

  惠菊出去请了御医来,不久太医院里便有一个中年的御医随着惠菊过来。诊了脉,眉头轻轻皱着,又再诊了便,一旁惠菊的面上露出担忧神色,我心中也是揣揣。

  “娘娘近日来休息可是不好?”隔着一层锦花纱帘那御医看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惠菊答道:“娘娘夜半难免已经很久了。”

  那御医又问:“娘娘可曾服过什么安神的方子?”

  惠菊正要替我回答,我止住了她,自己说道:“之前是有服过一种叫定神散的方子。”

  那御医点了点头:“娘娘没有大碍,只是那方子属阴,不宜常服,久了便有害处,何况娘娘之前身体受损,服用更是该少之又少的。”他停了停再次说道:“可是娘娘似乎服用过频,因此才有了不适的反应。”

  惠菊担忧而焦急的问道:“如此可能医治?”

  那御医一笑:“其实说起来倒不算什么病,只要好生调理不宜操劳便好了。”他说着站起身:“凡药三分毒,臣就不为娘娘开方子了,只是那定神散是万不能再服。”

  我点了点头:“多谢,还不知你的姓名。”

  那御医一愣笑道:“我是新近太医院的御医,姓yan。”

  “严?可是严厉之严?”我随口问道。

  那御医低头沉吟片刻才道:“不,是阎罗之阎。”

  我怔在那里,看着那御医向我行礼告退,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阎罗之阎么?

  这日本是到了芷兰带轩儿来见我之日,平素里都是晌午过后轩儿睡醒时,傍晚时便会抱回沈羲遥处。可是如今日头已经偏西,却还不见芷兰人影。我一直站在坤宁宫正殿外的白玉殿基之上,目光恨不得透过那重重殿阁望向养心殿之中。

  风已凉下来,吹起我身上乳白色柔绢暗花曳地长裙,一层薄纱罩衣便迎风而舞,日头渐渐西沉,天际间已失了明亮,徒留黯淡的橘色光阴落在身上,竟是无尽悲凉。

  “娘娘,回去吧,也许今日那边有事,明日再来呢。”许久,当夜色铺满天空时,惠菊站在我的身后轻声劝道:“这天也黑了,也凉了,今日那阎太医还说娘娘要注意身体,却又在这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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