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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訾槿绷了半天的脸,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既然如此,以后便要爱惜自己,你自小虽是肆意妄为,可最起码还有君赢管教……可如今这月国最大的人便是你,你若不自律自重,谁又敢对你问上一句……你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怎对得起众臣与百姓的殷殷期盼。”

  君凛蹙眉看向訾槿,眼底闪过一丝不安,轻声说道:“我不是还有你吗?从来只要你好好同我说,我什么不听你的?你现在的意思是不想管我不想问我了吗?”

  訾槿缓缓地垂下眼眸:“私事上我可以管可以问,可国事我不懂……你也知道我很懒……”

  君凛的凤眸逐渐地柔和下来,低低一笑:“放心,只要你一只陪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訾槿眼底复杂一片,眉头越蹙越深,不再说话,唯有垂眸吃饭。

  君凛有些着迷地望着訾槿的侧脸,凤眸中涌上一股极深切的喜悦和满足,嘴角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口中的膳食也越发的美味了。

  一连数日,日日早朝之后,君凛都直奔朝凤宫,就连批阅奏折都必须时时能看到訾槿。

  訾槿虽是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当初因愧疚,未经深思便一口答应了玉夫人最后几日会对君凛好点,可逐渐地訾槿觉得自己这么做对君凛其实并非是好事。自己总是要走,若和君凛一直冷战,自己到时候悄悄地走了便也罢了,但如今自己给了君凛希望而后再将他抛弃,这样的伤害岂不是更大。

  看着君凛越来越明媚的笑脸,訾槿感到了有不妥当,而且是很大的不妥当,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妥。按道理说玉夫人如此地在意君凛,自是希望自己对君凛的伤害压到最小,难道她那日让自己做这事时,就没想到后果吗?

  訾槿透过窗口,看向已点起宫灯的书房,却发现一直坐在灯下的人,居然不见了。这几日君凛恨不得时时粘在自己身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訾槿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侧目望向身边的陆嬷嬷:“陛下呢?”

  陆嬷嬷眼中掩不住的笑意:“这才一下不见,就想陛下了?方才祁侍卫急匆匆地过来,陛下随他走了。两日后就是封后大典了,陛下自是有很多事要忙,娘娘放心陛下一定不会误了陪娘娘用晚膳的时辰。”

  訾槿略有所思地应了声,突然树丛中闪过一丝光亮,訾槿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再次说道:“我有些渴了,嬷嬷去沏点凉茶来,一定要亲手沏,别人沏的我喝不习惯。”

  陆嬷嬷笑道:“好好,娘娘在这等着,老奴这便回来。”

  訾槿轻点了点透,见陆嬷嬷远去,她起身走出朝凤宫,快步朝那闪过亮光的树丛走去。

  仇白凤纵身从树下跳了下来,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丫头!快走!”

  “现在?!”訾槿惊讶问道。

  仇白凤急道:“当然是现在了,自从我把你师父救下以后,你周围的戒备便更加的森严了。天天傍晚他们交接班的时候,我都来观望,今日不知道出了什么,皇宫的大批侍卫不知被派到哪去了,就连你身边也没有留下人。”

  訾槿眸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匆匆对仇白凤说道:“师娘在这等我,我去将师父给的白玉琴和师娘给的金鞭拿回来,咱们便走。”

  仇白凤一把拉住訾槿,面有尴尬地说道:“师娘……师娘的轻功有限,外面虽撤去了大半的守卫,但也并非没有危险。那些均是些身外物,丢下便丢下吧。”

  訾槿笑了笑:“我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不用师娘带我了,师娘等我。”话毕后朝朝凤宫跑去。

  “娘娘!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陆嬷嬷看着抱着白玉琴朝大殿外冲的訾槿,急声问道。

  訾槿想也未想,回身点住了陆嬷嬷全身的穴道,将大殿的门窗都关上,飞身进了小树林,那欢快的模样仿佛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

  仇白凤笑看了訾槿眸中的急切,取笑道:“丫头不错嘛,尽得你师父的真传了,刚才还不想走呢,这会怎么这般的着急了,舍得你那小郎君了?”

  訾槿眉目含羞,跺了跺脚,尚未来及说话,便被仇白凤迅速地拉到了一旁的树杈上。

  只见一队禁军,从远至近地小跑了过来,直至到了朝凤宫门口,一队五十多人方才悄然地隐蔽在宫院的四周,只有两人大模大样地守在了门外。

  “你说咱们怎么说也是宫内最精锐的禁军了,如今这个好,大家都去了大殿那边,咱们倒被派来守一个女人。”不远的草丛中传来一人不满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你小子胡说什么?派咱们到这边是陛下和祁大人对咱们的信任,我妹妹就是这宫里的,你可知道陛下有多宝贝这个娘娘吗?那可是抱在怀里怕捂着,捧在手里怕冻着,比祖宗还祖宗……呸呸!我说什么呢!你小子少唠叨,好好地看着娘娘有你的好。”

  “你说辰国的皇帝来了,跟娘娘有什么关系啊?难道那辰国皇帝一个人还能在这深宫中掠了咱家娘娘不成?”

  “我哪知道啊?这事也不是你我能知道的,大殿那边有那么多兄弟,纵是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翻出了天来。”

  訾槿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惨白惨白,她抱住白玉琴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仇白凤轻拍着訾槿安抚着她的情绪,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丫头,莫怕,师娘同你一起去看看。”

  訾槿伸手拽住仇白凤的衣袖,努力地压制着心底的恐惧,低声说道:“师娘带师父先出城去,在城外十里亭旁的小树林等,若子时之前,我未赶到的话……师娘便和师父先回清镇。”

  “不行!你师父若知道我将你一人丢下,岂会原谅我……”

  “师娘你听我说,只我一人的话君凛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但是若让他再抓住了师娘的话,到时候定会拿师娘的安危胁迫于我。即便师娘不为我想,也要为师父想想,如果咱们二人再次被困,如今师父身上的伤还未好,该如何自理?”訾槿打断仇白凤的话,压低声音说道。

  仇白凤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丫头切莫硬来,若真是不行,便先假装被擒也行,待你师父好了,无论是哪师娘和师父也能带你出去。”

  訾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点了点头。仇白凤又看了訾槿一眼,跃身远跳,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訾槿绕过树下埋伏的众人,手指紧扣住怀中的白玉琴,努力地压抑着心底的那股焦躁不安,朝大殿的方向掠去。

  满川风雨看潮生(十三)

  月国皇城正殿。

  司寇郇翔白玉束冠,肌肤赛雪,墨玉般温润的眸子满是不可睥睨的傲气。他双手托住一枚印绶,庄严地、一步步地踏过台阶,走进月国的正殿。晚风将他银色的长发吹得略显凌乱,却更添了一分唯美的气息,那无欲无求的模样在一身白袍的衬托下,落落翩然,飘逸若仙。

  君凛一身正统的龙袍,将那满身的霸气与戾气彰显得更加高焰,他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良久,君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凤眸却更加的冰冷了:“你倒是敢来啊。”

  司寇郇翔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我来带走我的发妻。”

  君凛手紧紧攥住龙椅扶手,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冷声道:“辰国的皇后并未在朕的手中。”

  司寇郇翔嘴角轻扬,极缓慢地说道:“辰国皇后与我何干,请陛下归还我的发妻。”

  君凛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好个要美人不要江山,你既已不是辰国国君又有何资格站在朕的大殿上?!”

  司寇郇翔霍然抬眸,高举手中的印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用整个辰国换回发妻,这是传国玉玺,还请陛下过目。”

  小五连忙奔下台阶,恭敬地接过司寇郇翔高举的印绶,呈到了君凛的面前。

  君凛抬手翻开青玉高印绶,瞟了一眼。他嘴角笑容越发的深了,但凤眸中的冷戾更胜,道:“身携玉玺,孤身前来,朕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这玉玺、这辰国和你的诚意,朕一并收下了。朕既然已收下你的礼物,自是会好好待你,这月国宫殿那么多,朕定会给你找个清幽的地方,养老、送终!”

  司寇郇翔面容平静,浅笑道:“我既敢孤身前来,便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生死对我不为足道,还望陛下莫要逼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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