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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訾槿笑了笑,将那及地的银发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师父说让我去竹林,你下午在家里睡会。”

  小白闭上双眸,嘴角微翘,靠在訾槿的后背上:“一起去。”

  訾槿将洗好的碗放在石台上,单手护住小白,两人站了起来,拍了拍小白银发上泥土:“听话,你昨夜没怎么睡,腿定是没好,外面风凉……”

  小白睁开眼眸,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小紫,昨夜也累,不去竹林……老头,不好。”

  訾槿脸微泛红,轻捏了捏小白的脸:“看不出来,倒是学会说人坏话了,师父也是为我的好。你乖乖去睡会,师父说晚上煮好吃的。”

  小白紧紧攥住訾槿的衣袍,眸中隐隐可见委曲之色:“一起去,小紫不丢我。”

  訾槿微微叹息了一声:“嗯,一起去,等我去拿东西。”

  竹林处,程青松靠坐在石旁,五步开外放着一架白玉古琴。他抬眸便看到訾槿抱着两床棉被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顿时黑了脸。

  “师父……”訾槿懦懦地叫了一句。

  程青松吹着胡子看着訾槿身后的小白:“我让你一个人过来!一个人!一个人!你不知道什么叫一个人吗?!”

  訾槿嘻嘻地赔笑:“知道知道,师父老人家乃无法无天逍遥散人,自是不会给我们这些个小辈计较这琐事啦。”

  小白躲在訾槿身后,露出半块脸来,偷偷翻了翻眼,看了程青松一眼,随即躲了回去。

  听罢此话程青松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指着五步开外的白玉琴道:“嗯哼!那个什么,今天咱们学琴,去那边坐下。”

  本做好劈竹挑水准备的訾槿,一听是弹琴顿时满脸喜色。她抱着被子朝琴旁走去,将怀中的被子放在琴旁。訾槿脱鞋坐了上去,拍了身旁,小白满脸喜色地躺了上去。訾槿将剩下的那床被子给小白盖好,轻拍了拍小白,小白心满意足地躺在了訾槿的腿上。

  訾槿再次抬眸,便看到程青松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老脸:“嘿嘿,师父开始吧。”

  程青松指着訾槿抖了半天,方才顺过气来:“你个笨蛋!让这呆子把你吃得死死的!你以为他真傻吗?!”

  小白睁开眼眸,轻轻地瞟了程青松一眼,随即转了个身搂住了訾槿的腰:“小紫……睏。”

  訾槿坐直了身子,让小白能躺得舒服点,轻拍了拍:“你睡会,吃饭的时候叫你。”

  程青松猛然起身,将一不明物体猛然抛向訾槿,转身朝竹屋的方向走去:“三日内,把第一卷给我弹出来!否则……哼!”

  訾槿抬手接住,缓缓展开,是个琴谱,胸有成竹地一笑:“知道了。”

  程青松猛然回头:“哼!别高兴得太早!”

  訾槿将琴谱放置好,微微一笑,抬手抚琴,却感到一阵刺痛:“嘶……”

  小白猛然起身,一把夺过訾槿被琴弦划伤的手指,想也不想便含到了嘴里。

  訾槿愣愣地看着小白,好一会才想起要抽回手指,但小白却怎么也不撒开,訾槿又不敢施力,惟有让他噙着:“没事……”

  半晌,小白才将手指拿了出来,又看了看伤口,轻轻舔了一下:“小紫,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手指酥酥麻麻的,让訾槿一阵恍惚。

  放下訾槿的手指,小白蹙眉看着那琴,好奇地凑了上去。在訾槿还未来及阻止的时候,小白的手便摸上琴,瞬时四根手指生生划了一道整整齐齐的口子。訾槿的心脏的猛地缩了一下,慌忙拽住了小白的手,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子,用药粉将那手上的伤口掩住,一下便止了血:“怎么那么鲁莽?”

  小白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委屈不已地说道:“它,欺负我……小紫……”

  訾槿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哄道:“嗯嗯,是它不好,以后你莫要理它。”用手帕细细地包扎着好小白的伤口,訾槿柔声哄道,“小白睡会,看我来收拾它。”

  小白有点忿忿地看着那琴,转身伏在訾槿的腿上,环住她的腰小声道:“疼,小紫……手指用力,弹它……”

  “嗯,手指用力弹它,让它欺负你。”訾槿看着小白故意藏起来的伤手,心里难受极了。

  拍了一会怀中的人,听着那逐渐绵长的呼吸,訾槿的目光再次转向那白玉琴。琴上的七根极细极锋利的银弦意外的诡异,比訾槿所见过的那些神兵利器还要锋利几分。别说弹它了,就算是使劲碰上一碰,手指都会被齐刷刷地割掉,该怎么弹呢?

  师父所教的凝神聚气对这琴显然毫无用处,凝神聚气聚敛内息……内息……可是有什么用呢?砍竹之时若聚敛内息能加速那刀的速度和灵巧,挑水时若聚敛内息便能稳定桶中溢满的水……那弹琴又该如何呢?

  訾槿微微闭目,凝神定心,像往日那般聚敛内息。她轻抬了抬手,闭目双手按在琴上,良久,抬手挑弦。

  “当……”一声响,金铁交鸣之声激荡而起。訾槿压制胸口的翻腾之气,缓缓地收了手。訾槿闭目,紧紧地按住琴台,死死地摒住了呼吸。

  小白缓缓睁开眼眸,眉宇之间满是心疼之色,一眼不眨地紧紧地盯着脸色苍白的訾槿,在訾槿快睁眼之时,连忙闭双了双眸。

  良久,訾槿方才压制那翻腾之气。她缓缓地睁开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腿上的人,见他仍在熟睡之中,微微地放下心来。訾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并未割伤,但这一下真真的不好受,内脏好似被生生撕裂一样。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手指并未割伤,便说明用对了方法。

  訾槿细细地观摩着案上的白玉琴,怀中传来一声浅短的呻吟声。訾槿慌忙看向怀中,原来熟睡中的小白,不小心压住了伤手。见那手又渗出血来,訾槿心疼极了,轻轻地将那手拿了出来,放在了小白的脸旁,自己的腿上。见小白眉宇间尽是不安疼痛之色,訾槿的手一下下地抚过小白的银发,安抚着他。看着小白逐渐安稳的睡颜,訾槿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手指用力,弹它?……手指用力?……若将内息聚敛直至手指呢?……

  思绪了一会,訾槿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轻拍了拍小白的睡颜:好聪明。

  訾槿再次闭目,凝神定心,聚敛内息,将那股真气一点点地压进手指之中,双手极缓慢地抚上了那琴,按照方才看到的琴谱。

  十指微动,那琴音,似被清泉洗过,山水清音,幽深静至,迷雾苍茫。

  幽音萦回,韵致清远,似温情缠绕,似温暖包裹,若近若远,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訾槿听着这琴音便感到那被震伤的心脉似是也不那么痛了。

  缠缠绵绵,飘飘渺渺,仿佛那山间白云,飘渺,时隐时现,让人如沐春日,心怀广阔,摈弃繁杂的世俗之念。

  一曲未终,訾槿缓缓地停下了手,伏在琴台上轻喘着。太过耗力,自己方才被震伤了,这般的耗费气力让那胸口憋闷不已,看来今日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伏在琴案上好一会,訾槿方才缓过气息。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许是动作大了点,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白。

  小白睁开惺忪的睡眼:“小紫……”

  “嗯?时候还早再睡会吧。”訾槿蹭了蹭小白的脸颊,柔声哄道。

  “冷……”小白裹了裹被子,似是有点委曲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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