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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呵呵,哥哥会同意的。无论朕要做什么,只要朕肯给哥哥低头,哥哥便会同意。自迎娶訾家小风到今日,哥哥一直等着朕……等着朕给他低头呢。你不知道吧,其实哥哥很好哄的,只要朕说上两句好话,无论什么,哥哥都会答应。快去请哥哥吧,说朕好想他,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疼了,疼得好难受……”女帝满眸的苦涩,话毕,慢慢地坐回石凳上,伏在桌上不再言语。

  君赢默默地看了一眼女帝,躬身离去。

  待君赢走远,一个小身影从一堆花丛中蹿了出来。他不安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用衣袖仔细地擦拭着脸蛋,呆呆地站在原地,却不敢上前。

  女帝醉眼蒙地看着一个青色的身影从树下爬出来,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

  小人儿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抬头看向女帝。

  女帝眼中含着笑,轻轻地对小人儿招了招手,柔声喊道:“徽儿,来。”

  独孤郗徽精致的小脸顷刻间堆满了笑容,欢快地跑到女帝的前面,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女帝笑了一下,看着独孤郗徽不安却又想讨喜的模样,心中顿时柔软万分。她将独孤郗徽抱在怀中,轻声问道:“夜如此深了,徽儿为何还不睡?”

  独孤郗徽不安地抬起双眸,竟一下子红了眼眶,“徽儿想娘子。他们说娘子在这儿,所以……”

  “所以徽儿就在此藏了好几个时辰?”女帝一下下地捏着独孤郗徽微微颤抖的双腿,一脸的不悦。

  独孤郗徽略带委屈地点了点头,见女帝沉着脸一直不语,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徽儿不敢了,徽儿以后都不敢了,娘子别不要徽儿……”

  女帝轻叹一声,凤眸慢慢地柔和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独孤郗徽的背,“徽儿没有错,错的是朕,朕这些时日冷落了徽儿。”

  独孤郗徽的头从女帝的怀中探了出来,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异常明亮,欣喜万分地看着女帝,“娘子……不是娘子的错,公公说娘子很忙,所以徽儿来看娘子。”

  女帝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心被这温软的话语填得满满的,“徽儿的眼睛和刚出生的小狐狸的眼睛一样,那么清澈那么好看,娘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独孤郗徽的脸颊顿时红了,他不安地攥着衣袍,双眸四处打量着,待看到眼前的朱砂时,露出感兴趣的模样,“这是什么?”

  女帝故弄玄虚地端了起来,点了点独孤郗徽的鼻子,“朕送徽儿一个礼物可好?”

  独孤郗徽满脸通红,兴奋地点了点头。

  女帝的目光一转,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恶作剧般地轻笑一声,轻轻地解开了独孤郗徽的衣袍。

  独孤郗徽僵硬地躺在女帝的怀中,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他莹白色的小脸如被火烫过一般,一直红到耳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女帝微微一笑,附在独孤郗徽耳边柔声说道:“徽儿莫怕,朕不会把你如何的。”

  独孤郗徽的脸更加滚烫,他紧紧地闭上双眼。突然袭来的刺痛让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他默默地看着月光下女帝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起了奇异的感觉,将空落落的心填得满满当当的。

  待一朵桃花成形后,女帝伸出舌尖轻柔地舔了一下花朵上的血迹。

  独孤郗徽浑身一颤,轻吟一声,紧紧地抓住了女帝的衣襟。

  女帝扔掉手中的金簪,细致地将独孤郗徽的衣袍穿好,柔柔地将他揽在怀中,轻轻地摇晃着。过了一会儿,怀中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借着月光,女帝细细地打量着独孤郗徽与老国舅如出一辙的容颜,“‘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老国舅的病一日比一日重了,待到明年开春,我便放徽儿回家,把一个才德兼备的好女孩儿许配给徽儿。无论徽儿喜欢谁,朕都帮你娶回家。有朕在,徽儿将来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的……”

  耀辰532年延载十六年仲夏

  女帝十九岁

  独孤郗徽十一岁

  訾吟风十七岁

  帝后二十四岁

  第五十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一)

  山中镇一连数日降雪,终于在这个傍晚停了。

  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儿,而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上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耀国驿站内的花园虽小,雪后却别有一番景致。

  独孤郗徽整天都未出现,訾槿被昨夜的梦扰乱了心神,在屋内枯坐一日,傍晚时终于忍不住溜去了后花园。

  訾槿随便找了一块小空地,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捧着积雪挪着步子,惹得仆人们纷纷侧目。

  “天气这么冷,为何不在屋内待着?”独孤郗徽拿着纯白色的披风,蹙眉站在花园内。

  訾槿头也未抬,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忘记我昨日所说的了吗?我玩我的,与你何干?”

  独孤郗徽正欲上前,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逐渐黯淡下来,“先把披风披上。”声音再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訾槿皱着眉头,眯着双眸,不情愿地站起身来,任独孤郗徽将厚重的披风披到自己身上。

  “回房去可好?”独孤郗徽看着訾槿冻得通红的手,终是忍不住小声地哄道。

  訾槿垂着头默默地退后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泄愤般地扔出手中雪球,正中独孤郗徽的面门。

  独孤郗徽满脸冰雪,愣愣地站在原地,慢慢地瞪大了双眸,“你!”

  訾槿愣了一会儿,猛然尖叫一声,快速朝后跑着,随手抓起石桌上的雪捏成团,朝独孤郗徽扔去。

  还未缓过神来的独孤郗徽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雪疙瘩。他琥珀色的眸子中露出几丝笑意,佯装恼怒地抓起地上的雪,学着訾槿的样子捏了起来,期间又被訾槿砸中了两下。他抓起雪团向訾槿追去,“看你往哪儿跑!”

  訾槿用披风挡住独孤郗徽的雪球,将自己的雪球反手丢了出去,正中红心。她嚣张地大笑着,在园子里乱窜,顺手之时再次抓起雪团。

  独孤郗徽吃了几次亏,变得圆滑不少,知道巧妙地躲闪。但无论他扔得多准,訾槿总能用那厚重的毛皮披风挡住,而且每次都准确地把雪球砸在他的脸上。

  独孤郗徽看准了訾槿的逃跑路线,身形一转,猛地挡住了她的退路,她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不准用轻功!不准耍赖皮!”訾槿被砸中后还不忘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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