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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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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踌躇间,南路那边一阵蹄声得得,七匹矮脚马奔了过来,铁三郎诧异道:“怎么长安街上,会有人骑滇马?” 滇马矮小,耐力极佳,但相貌不好,关中人普遍身材高大,是宁可骑驴子也不肯骑滇马的。 那七人都穿的短袖窄筒衣裳都是黑色底的,但上面绣花的丝线却极尽艳丽,五彩斑斓的络子和裙幅在风飘动,就像一道张扬明媚的彩虹划过雨后的青空。 我一眼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也在那七人之中,不禁猛地瞪大了眼:羌良人! 第二十五章 纨绔 羌良人果然已经被遣出宫来了?她身边那些人,大约就是来接她返乡的族人吧! 我念头一转,低叫:“不对!” 滇国山高水恶,嶂戾阻隔,据说从其王城到长安的路途需要走差不多半年。就算快马加鞭,取道川东,经巴郡那可以直抵咸阳的古秦道入长安,也得一两个月时间。羌良人的族人怎么可能在诏令出来十几天的时间里,就赶到长安来接她? 这其中,必有原因。 一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往羌良人去的方向急行两步。 “云姑,你怎么了?” 铁三郎一声询问,我才醒悟过来,哑然失笑:我去找她干什么?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没什么,刚才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漂亮姑娘。” 隔天我在太医署轮值夜班,卯时交班出来,便见严极在外面等着。我看他的神色,似乎等了许久,有些过意不去,笑道:“严大哥,辛苦你了。” “三天才接你一次,说什么辛苦。”严极催车而行,突然笑问:“云姑,你现在可会自己驾车?” 这牲口驾车,比驾驶汽车来可难多了,我学了半年也没学会,听严极发问,不禁惭愧:“还不会,不过我现在能骑驴子代步,不一定要坐车。” 严极突然发问,其中必有原因,我想了想问道:“严大哥是不是有事?” “嗯,五月的时候北军汰换老弱,我想去北疆从军。我若从军,往后你来太医署轮值,就没人接送,可怎么办才好?” 原来如此,他原本就是期门军的佼佼者,迫于残疾才退伍。如今他的腿已经恢复得与没断之前无异,有再回军伍的想法十分正常。 不过北军多派往北疆、西北大营驻防,阻止匈奴、鲜卑犯边,他如果是投北军,危险性可比期门卫大多了。 “严大哥如果想回去从军,不必顾忌,我可以买头驴子代步的嘛。不过投北军……严大哥是南军出身,想从军只要向期门军司马郎报名就可以了,何必舍近求远,去投北军?” 严极哈哈一笑:“云姑,我是看北疆这两年必有战事,才投北军,想捞份军功回来。” 原来他眼里,危险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战事,能挣战功。 我皱眉,既为他的安危担心,又不信他的判断:“边境已经五六年无事,连镇北大将军宋宁都有向朝廷请辞的传言,怎么可能突然有战事?” 严极一笑,低声道:“云姑,你是没注意,边境这五六年都天暖,北地匈奴、鲜卑都少冻馁,朝政又稳,所以才能无事。可你看去年的天气,咱们关中都三个月里下了五场大雪,更别说北方那极寒之地了。天气骤冷,去年匈奴和鲜卑肯定损失惨重。所以今年秋高马肥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犯边,试图入境劫掠的。” 我对军事一窍不通,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他们冻饿,那他们应该去年就寇边,不会今年才来啊。” “傻丫头,北疆的天气跟我们这边不一样。大雪能把人盖到腰上去,北人虽然耐寒,雪里行军,那也是自寻死路。去年天冷得突然,他们想寇边也翻过雪山。等到边塞雪化的时候,估计他们的人马十停里已经冻死了三四停,哪里有那能力?所以他们只能今秋再南下。” 我被严极说的可怕数字吓了一跳,转念想到去年雪下得突然,连长安城里都有十几个被冻死的穷人,北方的寒冷比我们这边严酷,匈奴和鲜卑会冻死的人数目再大,也不足为奇。 严极说着沉重的话题,语调却十分轻松:“宋大将军一定也预料到了今秋会有的恶战,所以他一方面汰换老弱,厉兵秣马;另一方面又放出传言,说自己将要请辞。嘿,宋大将军在北疆从军二十几年,威名远播,北寇如果知道宋大将军请辞,岂有不来之理。” 我惊愕无比,问道:“这么说,宋大将军是有意放北寇南下,以图关门打狗?” “宋大将军的具体打算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换成我统军,我定会这么做。”严极说着,在驴子上加了一鞭,有些愤然的道:“这些强盗时不时骚扰边境,劫掠我朝子民,几度侵入关内,进逼长安,简直就是附骨之蛆,吮血之蝇,令我朝边民困苦不堪。总要想出什么妙法将他们灭族绝种,再不能为乱才好。” 我被严极这话吓得胆战心惊,暗里嘀咕:严极日常是个极爽朗的男子,半点戾气也看不出来,怎么话一说白了,竟也是个铁血派的人,竟连灭族绝种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严极见我不以为意,知道我不喜欢他的话题,于是转而跟我说些市井趣事。我也知两人想法差异大,并不值得为遥远的事跟他拗劲,便顺着他的话头说笑。 东市有家食肆的汤饼做得极好,我往日值夜班回来,都会停在那里吃早餐。不料今天远远地便看见那店门口挤满了人,哭声议论声响成一片,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吵什么!快去给我请医生!谁请的医生能治这老人的病,我赏他十个钱!” 人群里冒出来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不过我听听里面好像是有人急病,也顾不得认熟人:“严大哥,咱们进去,看看是什么病。” 严极应了一声,跳下车来,替我挤出一条路来。 那食肆中央一个满面须发皆白的老人仰卧躺在地上,好几个人在那里掐人中、捏虎口,还有个童子在那里哭。 “让开,医生来了!” 严极力气大,挤进去把拦在那老人身边的几个人扫开了,替我格出一个可以望闻问切的小空间来。 我一看那老者红光满面,血色浓得似乎要滴下来,再摸他的上脉,便知是高血压所致的昏厥,且目前血压有持续升高的表现。我从背负的医箱里取出手术刀,在他耳后颈侧几处划了几个小小的伤口放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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