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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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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下去罢。”他挥挥手道。 “是。”她福身退下。 “等等……”她刚刚走到门口,便又听到召唤,她止步回身道:“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主人就要回来了。”他语声冰冷,脸上神色淡淡的,挂一抹浅笑,看不出喜恶。 婉儿一时疑惑,“主人?啊……你是说……”她恍然明白,惊讶的睁大眼睛,“皇后娘娘……不,奴婢是说,主人她怎么会回来呢?” 易子昭冷笑不语,拿起前方玉玺在已拟好的圣旨上一按,笑着道:“将这个送去地牢拿给那两人看,顺便告诉香墨,如果她再不说,就永远都见不到她的主人了。” 婉儿重新走过来,手指颤抖的将圣旨拿起来看了看,脸上神色赫然凝重,紧紧蹙着眉,“皇上,还是换个人去送罢,奴婢实在是……无颜面对他们。” 她是罪人不是吗?因为怕死而投靠了新君,所果皇后娘娘再进宫,她一定会报仇的。 易子昭斜睨她一眼,语声幽冷的道:“你怕什么?他们现在都沦为了阶下囚,随时可能变为鬼魂,你还怕她们吃了你吗?” 听到鬼魂二字,婉儿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小声的道:“你把……怕的就是鬼魂。” 哈!易子昭突然发笑道:“你放心,就算他们变成了鬼也会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鬼。” 他语声清冷,眸中浮上一层冰霜,望之令人生畏。 婉儿怯懦的低下头去,“是,奴婢这就去。” 她将圣旨卷起来收好,自去不提。 青灰色的烟雾为家具拢上一层神秘的色泽,连同那扇云母屏风……幽深的殿堂,潢潢奢华,只让人觉得一眼望不到尽头,都是朦胧。 易子昭重新将案上那方玉玺拿起来,冷眼看着,突然冷笑出声,无比讽刺的。 他随手将它丢到一旁,笑声越来越大。 夏候君曜此刻在天上看着他的狼狈,应该会很得意罢?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懂了夏侯君曜死前的笑容,他想,他那应该是得意的笑罢?皇帝架崩,没有遗诏,没有立继位人选,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病危之时,他只是终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望着床头帐幔发呆,或是,昏昏沉沉睡着。 门外,有三千禁军层层守卫,说是守卫,不如说是软禁。 他的这份淡定自若,连他都忍不住要好奇,他究竟为什么会那么自信满满,又为什么会那么从容淡定,原来…… 天下人总以为,在这场帝位争夺之战中最后的胜者是太后娘娘,是他这个继承大统的皇帝,殊不知,真正聪明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深知即便留了遗诏也没用,太后娘娘自有办法将这遗诏任之、改之,传位于谁,并不是一朝之间成为天子,荣耀一身,而是场灾难,因为,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那人的,他必死无疑。 所以,夏侯君曜没有留,什么都没留。 在郁清尘出宫四个月后,他就那么去了,将一个天大的笑话留给他来背,让世人耻笑他一一不过是一个白版皇帝。 开国皇帝遗留延用下来的那块传国玉玺直到现在仍没有找到,就像是上天遁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整个凰宫都翻了过来,仍是找不到。 他弥留之际,身边照顾他的宫人也都一一盘察过,严刑拷打,那些人,宁死都不肯说出一个字,唯今看来,只有她才知道传国宝玺的下落,她从前的宫人已被他控制住,现在,只等她来,然后一切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易子昭轻轻闭上眸,仰靠在椅背上,他觉得累极了,空前绝后,原来皇帝就是这样的。 〖清尘〗 怀胎十月生子,是每个母亲的愿望,我也毫不例外,将近产期,诚王爷已把我接回了王府,他实在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那里,我也没有再强,乖乖的跟他回了王府。 经过四个月,诚王妃对我的恨意却全然没有消退,只是她已经学乖了,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大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如月并不是我的丫鬓,但却一直代替着丫鬓的位置,精心照顾着我,我甚至开始有点欣赏她、喜欢她,她虽是丫鬓的身份,但实际上却是妾室,能这么抛开身份,端正心态的人不可多得,更何祝她是忠心的。 山谷中条件那么差,她仍愿意坚持陪我一起度过。 傍晚,诺大空寂的殿里起了凉意,我庸然倚在榻上,等着郎中来给我把脉,这是这些天来必备的检查,一日都不落下 如月将一袭轻薄的蚕丝锦披风为我披上,“二夫人,您再等会,郎中马上就来。 我轻轻磕着眸,没有哼声。 往日里,郎中都会在傍晚之前赶到,今儿个却不知怎么回事,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渐黯仍不见人影,派去的人直到现在仍没回来 如月退到一旁,不时向外翘盼着,像是有什么焦急的事。 再等片刻,人还是没到,我睁开眼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晚?” 见我问话,如月马上变得紧张起来,连忙解释道:“夫人,再等一会罢,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 我久久看着她,不语。 “你有事瞒我?”我问,语声轻慢,脸上表情庸庸懒懒,看似并不介意,凤眸中亦无一丝锋芒,只有浅浅薄凉笑意,却仍能给人威胁的错觉。 觑得我眸中风华,她脸色变得惨白,扑通跪下,“您别动怒,今天王府里有个家养的奴才要生孩子,难产了,稳婆一时没法子,眼看性命攸关,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让郎中先去给她瞧瞧,好歹是两条人命啊!” 闻言,我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眼神,没有说话。 “夫人……那人是奴婢的亲姐姐。”她终于经不住逼问,道出了实情。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猝然笑了,苦笑,“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一坏女人,自私自利,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帮助她们。” 此刻,让我觉得伤心的不是她私自做主让郎中去给她姐姐接生,而是她瞒着我,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居然以为我会不答应,谷中一起相处了几个月,没想到,她对我还是这么不了解。 我原以为,她早该了解我才对,可是她却只是怕我,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的主仆情谊,唯有的,只是一层冷冷冰冰的主仆关系。 “不是……”她出口否认,吱唔了半天却只有这两个字,无从辩解,因为是事实,她是一个不善于说谎的女子,善良、温柔…… 我轻笑,慢慢收回目光,“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我觉得很好奇,在王府,我明明一向深居简出,并没有与府里其他人多做交锋,也没有露什么锋芒,为什么她却怕我到此地步呢? 如月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道:“因为二夫人让人觉得很冷。” 她怯懦的道,简简短短的一句话,让我一时怔住,望着她,竟然无言以对了。 轻问自己,难道真得给人冷的感觉吗? “你先起来罢,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事,只不过王爷不放心,才要日日把脉,既然这样,那今天就不用让他过来了,你也回去帮忙罢,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冷声吩咐着,重新闭上眸。 她脸上露出笑容,欣喜的道:“谢夫人,谢谢您……” 我似睡非睡躺着,良久,才幽幽的道:“别忘了替我备份贺礼送过去,母子平安后,回来告诉我一声。” “是……”听到还有赏赐,她更是开心,连连谢恩。 我抱着硕大的肚子艰难的翻了个身,向里睡去,“去罢。” 如月俯身叩首,退去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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