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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香墨跟着进来,为我宽衣卸妆,我换了寝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了睡了一小会,即刻就又要起床了。

  再过两天就是元宵节,我可以暂时将昭阳长公主与诚王爷放到一边,因为过了十五他们就要回到封地去,纵使长公主再精明,也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宫里的事,太后娘娘自然不会让她插手。

  至于那个萧贵妃那边……打草惊蛇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要等,等着她来找我。

  过了年,诚王也就要迎娶南靖大将军府的二小姐了,我突然有点为红泪可惜,她与我抢得那么辛苦,最终却落得什么都没有,换作从前的话,大娘或许还会让红泪嫁过去做个侧妃,但现在,郁诚越做了国丈大人,皇亲国戚,又官居三品,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家做偏房。

  可是红泪会放弃诚王爷吗?未必。

  虽然还有两日,但宫里也早早给各宫挂了上形状各异的灯笼,皇上与太后另外赐了玩赏用的琉璃宫灯,有心思的宫嫔还特地请了翰林院的学士为自己量身编制灯谜。

  一大早,易子昭就过来了,披着厚厚的披风,高大挺拔的身姿临风傲岸,身后宫人抱着一把琵琶。

  我正用膳,并没有太热情,坐在雕缡凤墩上淡淡的看他一眼,冷声道:“那是什么?”

  他轻笑,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娘娘不是看到了吗?是把琵琶。”

  我扬扬手,立在身后静侯的宫人立刻递上一碗清茶,我用茶水嗽了口,然后用湿巾轻轻擦了擦唇角,转身站起来,“知道是琵琶,你带它来干什么?”

  他轻笑,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冷嘲热讽的道:“娘娘对我这个老师可是越来越冷漠了。”

  “哦,失礼失礼,老师请不要见怪。”我阴阳怪气的道,甚至假意对他福了福身。

  易子照脸上笑意更浓,“用不着这样,在下受不起娘娘如此大礼。”

  撩帘穿过珠帘,我在鸾榻上坐下,他跟着过来,又道:“人家费尽心思弄来的绝世名琴,竟然连一个微笑都换不来,真是不值得。”

  素来,他是玩笑开惯了的,不光跟我,跟所有嫔妃都一样,我也渐渐知道了这一点,现在已经不大避嫌了。

  听了他的话,我没笑,倒把两旁宫女斗笑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略有不悦,宫里早已有风言风语,可他却还不知收敛,看来,他不光没打算放过我,还想把“那件事”愈演愈烈。

  “究竟是什么琴?竟然让堂堂易公子“费尽心思”才弄来,本宫倒在见识一下。”

  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他只是轻笑,将琵琶端在手上,手指轻轻撩拨了两下,琴音铮琮如流水,宽广厚重, 不似一般琵琶略显轻挑,果然是把好琴。

  看到我脸上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他立刻将琵琶送到我面前,“送给你,祝你好运。”

  我心里冷冷一哂,并未接琴,随手指了一个宫人道:“将琵琶拿下去好生收着,过两日再用。”

  我并没有即刻就用,这让他有点失望,看着琵琶被宫人拿下去,他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失落,再说话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兴致勃勃。

  他的失落,我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道,仍旧笑着道:“易公子请喝茶,不知今天我们学些什么?”

  他接过宫人递的茶,端在手上,却是一口不喝,冷冷的道:“天外飞仙。”

  昨晚睡得不好,我恹恹无神,听了这名字,倒有些喜欢,笑着问:“是舞吗?为何从前不教,等到现在才拿出来。”

  易子昭冷冷的睨着我,“因为从前娘娘连腿都踢不起来。”

  他当着宫人的面,将我的缺点通通暴露出来,我有点脸红,也有些气,不由的黯下神色,冷冷的坐在一旁。

  他仿佛也察觉到我神色有易,也不再开玩笑,正了正色,将跳这个舞要注意的细节说了一下,就将舞谱递给我,让我自己看。

  起初,我只是胡乱翻了两下,到后来却发现这不是一般的舞,舞者要登上一丈高台,场子四周长长绢帛汇集到中间的柱子上,而我,就要抓着那些绢帛起舞,用手臂,或腿的力量支撑着身体的重量,腾空旋转,飞腾,就像飞天的仙子,怪不得这舞的名字叫“天外飞仙。”果然是有一翻意喻的。

  我心底浮上一丝愉悦,无以言表,有了这个舞,我就又多了三分胜出的把握。

  介于他送了我这么好的舞谱,所以刚才的仇可以暂时化去,我也不再计较,下午,中宫殿撑起了三尺高台,模拟着真正的场地设置,我一心一意的学起舞来。

  两天后,无宵节不期而至。

  第八卷 珠帘不卷 羁凰怨

  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 小正月、元夕或灯节。

  与年比起来,这个节日也是热闹非繁,宫里张灯结彩,重视程度丝毫不减,但可能是因为过了年后各王爷长公主就要离去,所以这热闹里,又多了分离别的伤感。

  我与皇上平日不见,到初一、十五两日却是不能不见。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没等传召就早早的来到天胤宫侯着,早上的夏侯君曜就已经有点虚弱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我突然有些心疼,不由的皱起眉。

  他由宫人掺扶着,缓缓从内阁走出来,轻轻一眼瞥过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惊讶,也不感动,更不感激……

  看到他冷漠的表情,我脸上笑容慢慢湮去,原本准备好的话此刻却全部用不上了,他对我如此冷漠,我却热情似火,那不是有点可笑吗?

  “臣妾见过皇上。”我小声的道,微微向他福了福身。

  夏侯君曜侧身在椅上坐下,斜倚在厚枕上打量我,脸上笑容高深漠测,“你们都下去罢!”

  他居然冷声禀退了宫人?我的心重重一沉,惊讶的抬头,刚好对上他妖魅的眸子。

  他庸怠的倚着,眸子里全是笑意,“听说你前几日将一个秀才安排进了翰林院?”

  我暗暗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笑着对他福了福身,“那人是臣妾的舅舅,爹爹极力推荐……”

  他既然问,就一定都调查清楚了,我再隐瞒的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自找没趣。

  他一笑,将目光转向别处,淡淡的忧郁浮现在脸上,良久,才似轻咛般说了一句,“你还是做了……”

  我一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愣在当场。

  他扭头看我,笑着道:“身为皇后,权掌后宫,撕杀,受贿,封官,无所不为……”他一字一句道出我的“罪行”,眸光变得越来越阴骛,紧紧握住双拳,脸上愈渐苍白。

  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我既然没有避开香墨,就也无意要瞒他,自从那天他向我透露了同盟的信息后,我就一直以为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可是他今天突然来置问我,这让我有点搞不懂,难道初当是我听错了吗?还是理解错了。

  我竟慌了起来,怪自己太过大意了。

  “皇上……”我轻轻叫了一声,无从辩解。

  看到我略显慌张,他讽刺的笑出声来,“你也会怕……”

  怕,我当然怕,他是我在宫中唯一的依靠,失去这个靠山,那我这个皇后就形同虚设,再大的头衔都抵不过“失宠”。

  “过来。”仍是熟悉的那声轻唤,他媿魅妖冶的容颜略显苍白,微微张开的眸子里满是冷漠与探究。

  此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只是我慢慢开始觉得害怕,近日连连失误,频发的突然事件让我措手不及,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危在旦昔,好像人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自以为聪明,设计陷害王良人,狐假虎威,几次借着太后凤威整了后宫嫔妃。

  而这一切,这个男人好像都是知道的,他深居天胤宫,冷眼看着我在后宫这潭混水里跳跃,扑腾,最后被涨潮的河水逼死在干涸的岸边……

  我内心挣扎、猜度着,慢慢走向他,他身上散发清苦药香味,混合着馥郁的龙涏香,生出一种迷幻的味道!

  我动作迟缓,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再不向前。

  他冷冷看我一眼,猛得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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