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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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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是娘娘的亲戚。”碧月回道,上前掺扶着我。 亲戚?我挑挑眉,想不到会是谁。 进了殿,却看到一个面相很生的男子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忙起身请安。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心里已猜到八九分。 让香墨为我去了裘衣,在鸾榻上坐下,“是舅舅罢?” 见到皇后凤架,正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我语气和善,他也稍微平静了一下,笑着道:“不敢当,小人沈珏,冒昧前来还请娘娘包涵。” 他自称是小人,这让我又是一笑,“听娘说舅舅是连年秀才,怎称起小人来了。” 听我提醒,他才突然想起来,改口道:“学生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屈身跪下,以额触地,我轻轻抬了抬手,“平身罢,赐座。” 他惴惴在椅上坐了,不敢直视凤颜,小声的道:“听说娘娘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家父特地备了些山参、灵芝让学生送过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我目光扫了扫桌子上那几样东西,笑着道:“劳他老人家惦记着,已经大好了。” 他尴尬的笑笑,用帕子擦着额上涔出的汗水,“那就好,那就好……” 我坐着喝茶,并不接话,见气氛沉闷,他欲言又止,想说,却不敢说,怕说错话。 香墨给他倒了一杯茶送过去,他接过来起身道谢。 香墨笑着道:“不客气。” 我细细观察着他,终于明白为何连年落榜,守着一个做都督的姐夫却不能给他找到份合适的差事,像这样温吞老实,连句话都不会说的人又怎么适合做官呢? 但是沈氏既然求到我这里,威逼利诱,将事情做绝了,那我说什么也得好好“帮帮”这位舅舅,圆了他的做官的心愿,也圆了沈氏光耀门楣的梦。 再僵持了一会,我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的,于是放下杯子,笑着道:“舅舅的事,前天几娘已经跟本宫说过了,只是不知道舅舅想做什么官,是做京官?还是地方官?” 宫里嫔妃为自家新戚谋个官位在后宫已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也没必要避开宫人,直接问他。 沈珏有些惊骇,抬头看着我,见我看他,忙又低下头去,声若蚊咛的道:“学生没有要求,全凭娘娘做主。” 罢了又道:“爹爹说,最好是京官。” 我心里冷笑,脸上不透声色,“京官?那是做文官还是武官?” 他笑得有些扭捏,吱唔着道:“自然是文官,学生自小体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更别说打仗了。” 我轻笑,这倒是实话。 我轻轻撑了额角,沉吟了片刻,唤来香墨,“前几天让你去打听现在朝中空缺,可有什么消息吗?” 香墨上前回道:“打听了,只有国子监学正一职正空着,其他的都是武职,不适合舅爷。” 我淡淡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沈珏,“你看……行吗?” 国子监学正虽然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小官,但却是很多人花钱都买不来的肥缺,文人骚客谁不以进入翰林院为荣,何况他! 听到此,沈觉已经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连忙跪在地上谢恩,“学生谢娘娘提拨,学生一定好好做,学生虽也有点才华,但无论怎么说,外人面一定觉得学生只是靠着娘娘的关系才进得了翰林院,学生一定不会给娘娘丢人。” 我心下冷冷一哂,好个不会说话的“学生”,还没当上官就开始怡然自得起来。 我也懒得再与他多说,挥手道:“行了,跪安罢!” 他又连谢了三遍才算离去。 我让碧月将他送到宫门口,说是送,实际上是监察,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高的人,等下若碰到人,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呢!让碧月跟着也好以防万一,省得他给我惹麻烦。 我脱了鞋,侧身躺在榻上休息,香墨将一条用兰香熏过的裘被为我盖上,小声道:“娘娘,翰林院掌院学士是萧贵妃的父亲,你把舅爷安排在那里,怕不妥罢?” 我冷笑不语,良久才道:“正好,没什么不妥。” 我脸上笑容华美、阴霾……跟我时间长了,她也看出个八九分,没再说什么,识趣得退到一边。 小睡了一会,就到了练琴的时间,现在,我已经不去“乐府”了,直接将易子昭召到宫里来教授,他也没再为难我,两人算是相安无事。 王良人在冷宫疯颠的事也很快传遍后宫,太后娘娘得知后,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竟将我召过去。 我乘轿赶去长生殿,进了门正要请安,太后就迎过来道:“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礼数。” 我笑了笑,跟着她来到榻上坐下,“母后召臣妾来有什么吩咐吗?” 她看着我,却没有直接说,而是挥手屏退了宫人后,才语重心长的道:“皇后,你可听说了吗?王良人疯了……” 我垂着眸,小声的道:“听说了。” 她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你知道了?可还这么冷静?难道你不怕吗?” 我轻声一笑,摇了摇头,“怕什么?她只是一介凡人,还是个疯子,随随便便叫骂两句都能应验的话?那岂不成神了?” 韦太后笑着点点头,也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哀家是怕对你不利,自从你进宫以来,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也知道,皇上现在离不开你,哀家也离不开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是好。” 我感动的红了眼眶,靠在她怀里惶惶叫了一声,“母后,有母后这样关心,臣妾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她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傻孩子。” 这画面太过温馨,让人生出怀疑,当事人心如明镜,却各有各的安排,她既然这样对我,自然有所目的,而我只要不动声色,就不会央及池鱼。 我且听她说下去。 良久,她终于将真实的目的说了出来,“不如,哀家将她赐死,免留后患如何?” 早就听说韦太后心狠手辣,现在,亲耳听到她说杀人,却是那样平静,没有一丝慌乱,“赐死”二字在她口中仿佛是那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没有把这份惊恐表现出来,脸上仍带着笑。 “谢母后想得这么周到,不过她一个疯妇,又能有什么危害,让她骂去罢,臣妾不在乎,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正是母后从前时时教导各宫嫔妃的话吗?臣妾谨记于心,不敢再生是非,母后,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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