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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只可惜苏采女当时昏睡,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刺客的身形,以及其它种种一无所知,刑部尚书登时头疼至极,线索一断,实在让他们无从下手。

  却不曾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镜梳发,苏贤满面春风得意,唇边的笑意如何也收不住。

  二品修容,离一品四妃不过是一步之遥。

  她还以为需要再耐心等一段时日,不料这如愿以偿的日子已是近在眼前,叫人怎能不欢喜?

  只可惜没能除去苏言,还让她住进了皇帝的承永殿,实乃遗憾之至。

  待她封了妃,再慢慢收拾苏言亦为时不晚。

  “主子,御林军硬闯进来,说是要、要……”殿外候着的宫侍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喘着气口齿不清。

  苏贤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呵斥,却见御林军大刺刺地涌入了内殿,当下不悦道:“公然闯入后妃的寝殿,你们该当何罪?”

  “苏修容息怒,臣下也是秉公办事,还请苏主子见谅。”陈瑾领先踏入,冷着脸拱手说道:“刑部尚书有令,还请苏修容跟我们走一趟。”

  “刑部?”苏贤怒不可遏,大声喝止靠近她的御林军:“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就要成为四妃的我去刑部。我要见皇上,让皇上主持公道,治你们这些狗奴才的罪!”

  毕竟刑部尚未定罪,又是后宫主子,御林军亦不敢胡乱动手,免得误伤了苏贤。

  陈瑾早有预备,挥手让殿外候着的两名壮实的嬷嬷进了来,一把钳着苏贤的双臂,用力拉扯着往外走。

  苏贤又惊又怒,殿内的宫侍看着御林军来势汹汹,也顾不上自家主子,躲在边上不敢吱声。

  她冷冷地扫向周侧的太监宫女,大难临头,只顾着独善其身。

  好,很好,这些奴才果然都是墙头草。待她回来,一定狠狠收拾他们……

  环顾一周,不见她的贴身宫婢,苏贤不禁叫嚷:“紫儿呢?紫儿在哪里?”

  陈瑾回过头,嘴边扬起丝讥嘲:“苏修容不必担心,紫儿姑娘已经先去一步,正在刑部等着苏主子。”

  苏贤没料到紫儿这么快就被抓走,暗地里却略略松了口气。有她在,以紫儿与娘亲的手段,事情想必还有转机……

  只是她直接被陈瑾等人送入了天牢,却由始至终没有见到紫儿。

  苏贤心下惊惶,多番追问,又将头上和腕上的名贵首饰都扒了个干净,才从牢狱的口中稍稍套出了一点消息。

  紫儿被刑部尚书叫走,暂时不会回来了。

  天牢不比平常地方,桌椅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张软榻上铺了锦被,舒适温暖。

  苏贤蜷缩在软榻里,在静谧的牢中双臂环着自己,只觉浑身冷飕飕的,害怕得一直睁着眼,始终不敢入睡。

  她抱着锦被,心里想着娘亲,暗暗给自己壮胆。娘亲素来聪颖,定能轻易将自己救出去……

  “苏修容,有人来看你来了。”天牢中日夜昏暗,不知时日过。狱卒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苏贤茫然地望向牢外,难不成是娘亲派人来救她了?

  思及此,苏贤立刻掀被而起,也顾不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她猛地冲到牢门,紧紧瞪着来人。

  “……苏言,怎么会是你?”

  阴暗的天牢里,苏贤睁大眼,惊得退后两步。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人,居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妹妹以为会是谁?皇上、谢当家,还是苏家主母?”阴冷的天牢里,苏言身子尚未痊愈,面上仍有些苍白,肩上裹着厚实的狐裘,唇边却缓缓扬起一丝笑意。

  苏贤如同坠入冰窟,全身的力气霎时间被抽光了,半晌才找了自己的声音,强作镇定道:“刑部尚未开堂审理,你没有皇上允许擅自来天牢,就是死罪!”

  苏言低下头,天牢中的狱卒早已被她打发远了,此刻这里只得两人单独相对。

  牢里几盏油灯,昏昏暗暗,她们的身影被拉长,在烛影中轻轻摇曳。

  “我能来这里,说明一切已是尘埃落定。苏贤,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轻轻一叹,苏言不知该说这样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让她倍感无趣;还是说,自己一再融入苏家大小姐的角色,最后却依旧不是良善之辈?

  “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皇上那么疼爱我,定会放我出去的,还有苏府,还有娘亲……”苏贤犹在挣扎,这一刻她就该呆在芝兰殿内,静静地等着皇上的圣旨,满心欢喜地被赐封为四妃之一,从此风光无限。

  此时却仿佛从云端堕下,自美梦中惊醒……

  她不相信,亦不愿相信。

  昨日自己还春风满面,今天却被莫名其妙地关在牢中,等候发落。而唯一来看她的,竟又是自己最憎恨的苏言。

  让苏贤情何以堪?

  受不住天牢的阴冷,苏言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淡淡道:“紫儿已经出面指认,派去琼华殿和在出宫路途上刺杀我的人,皆是苏修容所支使的。皇上亲自审问,刑部已经定了罪,想必这两日李大人便要来天牢宣读旨意了。”

  “紫儿……不可能,绝不可能,你骗我!”苏贤不断摇着头,怔怔地盯着她,声线愈发尖利。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她,但是那个从小跟在娘亲身边的紫儿,与她一起长大的紫儿,稳重体贴的紫儿,绝不可能如此待她!

  苏言摇头,眼底多了一分怜悯,为的是苏贤的天真:“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纵使是亲友也会在你不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插上一刀,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她抬手紧了紧狐裘,盯着苏贤一字一句地道:“事情败露后,苏和已经对外声明,与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从今以后,苏修容跟苏府再无瓜葛。”

  闻言,苏贤满脸不可置信,颓然地扶着墙徐徐地软在了地上。

  断绝关系,爹竟然这般狠。虎毒仍不食子,东窗事发,苏和便立刻舍她而去?

  瞥见她满目的悲戚与忿然,苏言的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脸面上,再度开口,毫不留情地在苏贤的伤上又撒了几把盐。

  “苏府近日的举措,是苏家主母先提出来的。与其因苏修容的重罪被连累,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跟你撇清关系,免得苏府被拖累。”她微微笑着,艳丽面容愈发明亮照人:“舍了你,苏家不是还有一个我么?为了顾全大局,又有什么不能丢弃的?”

  限期

  牢狱中,苏贤一身光鲜早已不在,倚着冰冷的墙满目疮痍。

  兵败如山倒,这样的舍弃,这样的失败,对于苏言来说并不陌生。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冷眼睇着那些手下败将,瞥见他们或大声痛骂,或疯狂崩溃,或痛哭流涕,或自我了断……

  苏言毅然转身,苏贤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不是么?

  蓦地,一阵突兀的笑声自牢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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