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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若我晚来一步、她就会将你真的向桌角撞上一回,因她不会白白任人冤枉。在她面前,你最好莫耍这等拙劣的花样!”

  “洌,你在担心我……”

  我拧眉,她为何总愿拿自己的心情揣测本王的心意?而且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今后这王府,你莫再来了。若这种事再发生一回,不管是不是墨儿做的,吃痛的只会是你。”

  “你还是爱上她了?你不是说她只是谌茹的妹子?你不说你永远不会爱她,你……”

  “本王从来没有说过本王永远不会爱她!”她只一个梦里的存在时,已经牵我全部思念,她如今已真实立我面前,且比梦中更惹魁惑,更招牵念,我如何、如何……

  “不,洌,你答应过我,你会永远爱我,你答应过我!”

  “本王答应的是,在别人面前说爱你!”突尔,我蓦地记起,我竟曾在阿墨之前,承认爱她,在我以为我尚能克制之时,在我以为我只要看着那妖人儿即能心满意足时!不,不行!“来人.送广怡王妃到医所!”

  不行,我要对妖人儿说,要对妖人儿说……我甩了扯我袖的手,甩了拘我心的绊,匆匆赶回轩内,我要对妖人儿说,我不爱……

  “姐夫夫君,你不去照顾你的姨母,到此做什么?”

  迎面来,一盆冷冷冰水,浇上我心头之热……

  我定定立了良久,却仍是按奈不住一腔火,一腔被她冷语激起的火。“阿墨,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会……”我故意将话放到此处,我就要看她如何恼怒,这世上,哪能只我一人生气?果然——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我板起脸:“我早说过,她与你姐姐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如此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我盯着她的眸儿,那里,有火焰跃跃。哈,妖人儿,你总也会气怒是不是?“还是,你有其他解释?”

  “傅洌,你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我哪里是混蛋?这人儿的嘴……“阿墨,我知你顽劣,我宠你疼你,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再生气一些,再气一些……

  “你的宠,你的疼,留给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来给别个女子,不怕是笑话!”

  我我我……原本,尚能控制的情绪,一下子掀翻开来,我……

  “姐夫夫君。”忽然,她又是柔嗓一唤。

  我一楞,这人儿,又想做什么?

  “话说,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无辜受过,为了佐实你按给我的罪名,你须记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真的气了?但还是不够,不够……“你答应我,你不得伤她。”

  “不可能。”

  “你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杀了我么?”

  怎可能?“我不会杀你。”

  亦不可能……“但废你武功尚不难做到。”

  “废我武功?”我看到妖人儿嫣美的唇畔的怒笑。

  “是。”当然是假的,她的一丝发,我都舍伤不得。但此下,我只要这妖人与我同气同恼同怒……真的气了是不是?这样的况味,极难受是不是?“你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适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为,总有一日,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

  我当然知道,这人儿,从不会去惹自己收拾不及的乱事,否则多年的恣闹怎会无事?但那东漠寻仇者,非等闲辈,那人,望她的眼光……

  “……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恨我一生?这妖人儿,必是已察出我对她心意,亦懂得如何激我最痛!

  盯着她如我所愿已为怒所激、气所染的眸儿,我蓦然悟出,我用错了法。

  墨儿虽妖性百变,但骨子的内质,是一个“傲”字。

  有人的骄傲,仅在表相,或以门第,或以地位,或以学识,或以皮相,充作骄之基、傲之石,但抽了基,撤了石,“骄傲”焉附?

  但妖人儿,傲在骨里魂里,若有人欲驯她服她使她乖顺,除非抽去她骨,换了她魂,但那样一个已非妖人儿的存在,有何意义?

  我要我的妖人儿恣意快活,我要我的妖人儿在我怀内盛放……

  她要恣狂随她,她要刁钻随她,她要……

  于是,我自我苦吃,又甘之如饴……饴?

  没有错,尽管每一回被她气得恨不能将天捅破,加之满腹心肝脾肺的内伤,但每见她眉眼鼻唇近在我能抚触的范畴之内嚣张,总有甜意暗浮。

  但前提是,她只能在我怀里……

  那座住了几载的寝楼,没有她在时,竟是那样的无端清冷。

  因那次的起争负气,她离府多日不回。我原本已告诉了自己,她气消自会回来,但最后,仍熬耐不住,亲到云伯侯府接人。我知道,她纵是再恼再气,在云伯侯前,也会给我留下面子。这妖人儿,仅是恣狂,但绝不虚妄。

  “要那顾管家少多事,说不定人家王爷早巴不得那粗野丫头也追了她短命姐姐去了……”

  “你索性跟他们说了,他们的女主子送死去了,他们要接,就去广安寺收那溜孤魂野鬼去……”

  云伯侯府,我立在厅外,听见那云伯侯夫人对她的诅咒,我想,若此人不是阿墨府内的人,她的脖子该早离身子才是。

  “云伯侯夫人,若本王的本妃当真出了任何意外,你这辱骂皇亲的罪名是担定了。”

  我说了话,转身要走,原本面目失色的云伯侯夫人忽扑来,抱住了本王一足,“王爷,臣妾有话要说,王妃是假冒之人,她为图荣华,代姊……”

  我尚未及多想,腿下之足已先自做了行动,将这不懂礼节的妇人踢出三尺,又听自己嘴中骂道:“本王要的是谌墨,如是他人,才是假冒。本王若再听到你嘴内任何诬蔑本王王妃的话,你这妇人连同你生的儿女,一起给本王去陪本王的前王妃去!”

  回首走时,正见云伯侯爷,阿墨的父亲。

  “云伯侯,这一回本王是看在阿墨面上,饶过贵府的夫人!”

  过后恍才想起:那一回,是本王首度在人前发泄脾气。唉,本王还真是道地的近“墨”者黑呢,短短时日,竟也有了恶霸习性?

  都怪妖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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