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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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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啊,皇后。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俟儿来做。皇后产下的龙子,才是名正言顺……” 杜若一笑:“我命中无子。” “这?” “我十五岁时,母亲就请人给我卜过一卦,说我这人福泽还算深厚,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命中无子,也就是说,我肚子里的这个,还是个女娃,任我再生几个,都将是小丫头片子。” “命数一说,不可尽信,皇上和皇后还如此年轻,或者……”皇上如今宫内,虽并未纳置其他嫔妃……“万一将来产下龙子……” 杜若岂察观不出武业此下忧虑?“大嫂请放心,我命中无子,便注定他命中无子,他若哪天多出一个不是我生的儿子,我会连他带儿子一并给掐死……” 呃……武业眨眸:这位应该是左相家的干金没有错罢? “或有哪天我们命数改变,得了儿子,这个孩子也永远是俟儿的忠实臣弟,大嫂若不信,皇上与我都可印鉴留书为证。” “我岂是不相信你们呢?”武业微叹,“凭实而讲,这样的消息,若是一年之前,我必然是欣喜若狂的,但这段时日,我看俟儿和经儿、纬儿在一起,是如此像个孩子,每日回来,都会偎在我身边,讲述在御书院所见种种。这半年,我是真正感觉到一个母亲的快乐,这快乐,来自孩儿的快乐,我现在最盼的,就是他能平安快乐的长大,不想让他再强装老成,端持持垂。” “俟儿天性里面,本就较他人多了几份持重,而且做了太子,皇上不会任言官约束太子言行,他仍然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孩子,只是,需要学的事情更多了而已。” 杜若说到此,不免心虚呐。俟儿,的确是傅澈相中的太子人选,但经儿、纬儿那几个东西,也的确是避之不及。 “俟儿成了太子,仍然可以与大嫂一起居住,而且,也需要大嫂在旁监着,俟儿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国君。大嫂,这事,咱们就如此说定了可好?” 望着杜若,武业满腹困惑:纵是自己如今不再看重那虚幻荣耀,但也是在确定自己不具那个资格之后,所以承下的命数。而杜若,身为皇后,独宠宫内,独占君心,一旦诞下龙子,脚下之途将更加荣光万丈,她怎能就如此轻易将这荣光转手于人?而且,眉目内尽是天高云淡的适意?……是啊是啊,自己怎会忘了,当年她随承旻帝退去,不已然抛过一次后位了么? 这样的女子,连同那个对后位根本不屑一顾的谌墨,她们,到底是怎么的骨,怎样的念? “这牡丹园重新对民间开放以后,当真是热闹许多哦。”肆意攀坐在小宁馆楼栏,俯望楼下络绎人群,“杜若,您这位隐身的户部尚书,必然进项可观罢?” 杜若笑不拢嘴,对自己的见财心喜毫不掩饰,向对面人道:“还多亏了三嫂的生财之道,感激感激。” 穆士子,因任巡察御史期内,行事果断,得圣上赏识,升任户部尚书。想当然,出面坐堂办公者,绝非“穆士子”本尊,每日经由那位替身尚书,拿了户部的卷宗暗报到月华宫,“穆尚书”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批阅,是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谌墨喷着新鲜荔枝,问:“后宫里那几位美人如何了?” 杜若更是喜乐,“这又多亏三嫂的好主意了。找了那几个人来,自从她们一来,朝堂上的那些老混蛋果然安静了许多。” “皇后娘娘多疼疼她们几个罢。”谌墨叹息,“所嫁非人,又惨遭休弃,作为女子所能遇到的悲惨之事,她们都遇到了。现下虽以官家千金的名义进了宫,心内的创伤想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平的,有事无事,多多照顾她们。” 一直在旁,含笑静观这几人言来语往的卫慧,悠悠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她们没有遇着墨儿,给她们一个重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环境度过余生,此刻,怕早是井底冤魂、绫下横尸,相比之下,我竟是幸福的了。”与她们镇日的厮混,心胸逐回女儿时的开阔,昔日温婉含蓄的太子侧妃开朗许多,眼界也大了许多。 “听民间有谚,生男莫生无用男,生女莫入帝王家。更有歌唱:帝王邸,阎王地,女子如衣新旧替;昨夜宠,今日弃,旧枚未罢新枝丽。其实,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帝王之家,只要所嫁乃你今世良人,都可有一世良缘罢。就如你们。” “我们?”谌墨一撇小嘴,“那个偏执狂是良人哦?慧姐姐,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 肆意更是大嗤,“如果色魔能成为良人,三界大乱了哦。” 杜若则无奈摇首:“慧姐姐,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因为对那个笨蛋,我只能是无语。” 卫慧对这几人的小小矫情掩嘴浅笑,秀眸流转间,忽见门口三道长影,再往上移,正三张黑沉沉的脸颜。“咳咳咳,墨儿,意意,若若,你们暂且忙着,我告辞了。” “噫,慧姐姐,你不要走嘛……” “慧姐姐,我还想向你讨教地行术……” “慧姐姐,我带你去天香楼吃……” 三个女人话窒当道,而后—— “啊呀,鬼来了,快跑!” “魔怪出场,闲人规避!” “天啊,笨蛋年年堵,今年特别多!扯乎——” 卫慧细步踩下小香馆台阶,耳边是三个女人的惊天怪叫及三个男人的无奈咆吼,摇头一笑。 帝王家,帝王妻,并不难为嘛。碰了她们,难为的,倒是另有其人了。 番外 之妖魔乱舞(一) “叮哩咣啷——” 我和臭妖鱼墨墨的相识,即缘于这响声。 彼时,本少爷正在一棵百年老树上与胖胖圆圆的周公老爷子下棋,被这惊天动地的响声给扰乱了棋盘, 吓跑了周老爷子—— “混帐王八蛋,哪个王八糕子大土鳖青天白日不安生吵着本少爷的好梦!”要知道,天大地大不及小意侯爷的睡觉大业大,在侯府,三个哥哥一个爹,谁敢在本少爷睡时侯招惹本少爷? “好梦了不起么?狗会做猫会做,是人都会做!你有本事在青天白日下睡觉,就要有本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大头梦!” 噫噫噫?我敢说,本少爷是第一次见着那么美的人,而且是第一次见着把脏话骂得比本少爷还要顺溜的美人,而且的而且,这美人就在刚才的“叮哩咣啷”间,把这百年古树下的一座小酒馆夷为平地。 “这些,是你干的?”我指着那些本就不堪坚固的竹墙茅顶和桌椅扳凳的死尸,很欣赏地问。当然要欣赏,靠着这三县不管的地界,这挂着“一杯好酒“酒幡的小小酒厩,卖假酒,设迷茶,胆气那个壮哦,壮得令本少爷很不爽,尤其将主意打到本少爷头上时,更不爽。原是打算与周老爷子下完棋后再算帐来着,眼下有人先本少爷将活儿干了,而且干得还算漂亮,欣赏一下不为过罢? 哪想到啊,那穿一身白咧咧袍子的美人嘴一撇:“不必感谢本少爷为民除害,申张正义,高风亮节,侠士风范,本少爷不会骄傲的!” “……”自恋喔? 这仅是我和妖鱼的开始。 在江南,碰见这白衣美人似乎是件容易的事。第二次相逢,是在江南第一名妓柳轻的首夜拍卖会上。白衣美人,因台上那位长得并不及她美的名妓与人大打出手,用一些极不入流子的法子将一些个肖想美人的草包以一根粗绳牵成一串,拴在了“红袖添香”的门廊上,每人脑门上各描一字,连读为:“我是淫贼,快来揍我,不揍我者,父亡子灭”。 落井下石的事在下不屑为之,但为家里的老爹和将来可能会有的儿子考虑,本少爷每人各赏了一脚。 柳轻因此成名,我也因此得知这白衣美人的身份,即是十二岁在玉庭湖上把沧浪怪客沉进湖底的“江湖妖鱼”。 不过,真正使我们熟识并渐交好起来的,是在对采花大贼冯无夜追捕中的不期而遇。 那一夜,我沿路跟踪,窥得冯无夜潜进一富家闺阁闺房,才想动手,已听房内惊天惨叫,闯进去,正见妖鱼将一把匕首自冯无夜胯下拔出。但还没来得及为这干净利落的作派叫一声“好“,淫娥已垂死反扑,挥手施了迷药,掌就要劈上妖鱼漂亮的脖子。我爱美人的脾气古来有之,当然出手施救,以袖里的峨媚刺割了淫贼喉咙。 “啧啧,你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割断人家的脖子?人家到阎王面前怎么告你的状嘛。”这便是妖鱼对救命恩人吐出的第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该留着他,以方便他掐断你的脖子?” “当然不是,你的行为还是值得鼓励,救了本少爷,是你三生的福气,要珍惜哦。” “下一次,我会考虑在别人掐断你这脖子之后再动手不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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