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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力拒?黛眉轻掀。

  “三哥说孝亲王府不缺差使,依为弟的看,这孝亲王侧妃的位子也算是个肥缺了,您说是不是,三嫂?”

  “五弟说得还真是在理呢。不过,你不是人家的爹娘,总要看当事人乐不乐意应这肥缺。”一言至此,螓首偏转,芙蓉面上笑意淡现,“姑娘,对孝亲王府侧妃一职,你可有意应任?”

  她这一问,将早生忐忑的绯衣美人骇着,栗身俯首:“民女、民女不敢……王妃恕罪……”

  “孝亲王妃宽宏大度,德才兼备,正愁于没人帮着打理这王府内诸多杂事,姑娘的到来可是雪中送炭呢。”唯恐天下不乱,不乱哪有戏看?“所以,这孝亲王侧……”

  “五弟真是善解人意,为嫂正是缺一个好帮手。”孝亲王妃仪态万方的盈盈起身,走到绯衣美人近前,素白指节握起美人柔荑,“那么,你就留下来。”

  “……真……的?”美人遽然扬眸,满目惊诧,以及骤闪过的喜意。

  这双娇媚的杏眼,最像了罢?谌墨笑吟吟:“当然是真的,本王妃岂会开口唬人?本王妃的确缺一个帮手……”对那一抹喜色,她有一丝不忍,但仍是柔声道,“我的两个丫头虽都够机灵乖巧,却镇日太忙了,你帮她们,也就是帮了我。”

  美人喜色凝窒,南书过则是错愕当场:不、不、不是侧妃?也对也对,侧妃需要登录皇家金册,不能轻慢取了这位,但、但、但总该先是个侍妾,再来计量,可、可、可听孝亲王妃的意思,是侍婢?且是王妃的侍婢?但孝亲王怎也能任她如此,这、这、这……

  偷眼望去主座之人。后者,浅酌浅饮,面如古井无澜,眸如浓墨难觑,老神定定,状似与人无尤。而唇沿也那一丝淡不可见的笑纹,也只有此刻在腹中大喊“有趣有趣”的傅津察悉出。

  一声闷笑延自喉嗓,广仁王不得不说,这位三嫂,当真有趣得紧,比他想得还要有趣,有趣到若非是三哥的人……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便不说了。

  ***

  借广仁文有意无意的散说,与广怡王妃容貌相似的美人得入孝亲王府为婢之事,风走全城。甚至,无孔不入到为保胎已多时足不出户的太子妃也未漏闻。这一日,谌墨过府探望,太子妃婉转问起此事,经谌墨坦承不讳,当即目内同情波澜潋潋欲滴,又接连几个深重叹息,摇头不语。最后话别,反倒是孝亲王妃出言宽慰。

  一脚迈出太子府大门时,谌墨尚在为太子妃的多愁善念感慨时,已与一位正出轿门的佳人迎面遭遇。

  “广怡王妃?”不免些许讶异,据她所知,近段时日,广怡王妃的“本尊”应出不得府门才是。

  碧月橙形容消瘦,苍白娇弱,虽经了胭脂红粉雕饰,依难掩病态,恃依在丫鬟的搀扶中,直似弱柳扶风。只不过,情敌当前,不想示了弱,挺起细羸腰肢,开起如花笑靥:“孝亲王妃,多日不见了。”

  “来探望太子妃?”

  “是,前阵子我身子也生了病,听太子妃出了事也未能过府探望,一直抱愧在心呢。”

  “那请罢,侄媳告退了。”

  寒喧过后,本该背道而驰,但有人突生不甘。“孝亲王妃,找个清净地方说说话如何?”

  秀长黛眉微挑,“九王婶打算过府不入?”

  “我身为长辈,这礼到就好,相信太子妃能够体谅。”

  这个探望,想必是广怡王迫行的喽?无怪诸人皆道此女嚣张。“请九王婶指个清净地方。”

  “牡丹园。”

  牡丹园?谌墨盯江南第一美人难掩憔悴的美颜,不得不说,此女顽强得可以,那日能恁样迅速的崩溃,是一时被猝来的鬼魂骇着了罢?

  两辆双骑马车,前后行去。因亲王较郡王高一品阶,是以,亲王府车马领行在前,郡王妃随行在后。显然,碧美人极不喜欢这个安排,并曾提议与亲王妃共乘一车,无奈,亲王妃以己“素有洁癖,不喜与外人密处”之由,婉拒。

  迈进牡丹轩小宁馆生了炉火的雅间,才摘下御寒披风,碧月橙已给了前来侍侯贵人的仆役几枚碎银:“给这屋内上一壶茶,没事不要打扰。”

  仆役呐声退下,谌墨暗里吁叹:毫无意外,待这仁兄出得门后,“孝亲王妃密会广怡王妃本尊”的话题,过不多时必将传彻京都街坊,再造口业。

  上好的碧螺春极快地上了来,茶香飘溢的室内,近一盏茶的工夫,是一片沉寂。碧月橙是料得以谌墨脾性,必会开口求诘。而后者偏无这份自觉,静悠悠,闲悠悠,似颇享受这无语凝对的时光。

  “我近来,遇到了一些怪事。”终于,还是先自提议的人忍耐不住。虽如此,碧月橙浅饮香茗,仍是一派优雅姿态。

  这“优雅”,还真是像极了某人,这橙美人,爱到如斯了呢。谌墨以一双点漆水眸闪去一瞥,无声知会对方自己有耳在听,敬请继续。

  某丝黑暗情绪因控制得宜,自丽容上迅即逝了,碧月橙再述:“府里出现了一些人装神弄鬼,以为能吓着本王妃,”鼻内气音冷嗤,“也不想想这等幼稚的把戏,能奈本王妃如何?”

  幼稚与否,有效则可,能使广怡王妃形容得损,必然是心神受了挫磨。好说好说。

  “再者,本王妃想要出门时,总会有状况百出。今儿个马车辕待修,明儿个车夫卧病,这日府内所有马匹染疾,他日管家搬来皇历言大凶日出行不宜。”

  语音稍止,美眸探巡在对面的这张雪样容颜上细察,半刻钟后,终有了变化。她正一喜,听那抬睑望来的人问:“完了么?九王婶要谈的话结束了么?侄媳可以告退了?”

  “……还有更离奇的。”碧月橙声透愠意,“本王妃差出门送信的下人总会无故昏倒在后府门口,本王妃的贴身丫鬟亦去向不明……”顿了顿,对面这张芙容脸上仍是纤毫未动。“如此种种,很难不说是有人有心为之。‘她’想将本王妃困在广怡王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却束手待毙,做不得任何事,这手法,不可谓不歹毒。你说是么,孝亲王妃?”

  “这倒奇了。”人家问到头上,再作无声终是不妥,谌墨直直接住碧美人凌厉探寻的眸线,悠然道,“九王婶是广怡王妃没错罢?广怡王府又怎会成了广怡王妃的束手待毙处呢?再者说了,侄媳不是在贵府外见着九王婶了么?”

  碧王橙冷笑,目露不屑:“太子妃抱恙,举城的贵亲女眷均来探望,那位仰人鼻息活着的广怡王又如何敢漏了这个礼节,你没见那几个粗壮的仆妇,便是为监视本王妃来的,使本王妃除了太子府,去不得别处。”

  “看来传闻有时,的确是有误的。”

  “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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