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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武业美眸一亮:“你是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明白了。”武业愁容顿去,笑道,“弟妹,我就知道,你会助我的。”心事去了,开始有了闲谈的心思,遂问道,“你见过云阳公主了么?她虽不及你,可也是咱们元昱皇朝的上等美人呢。”

  云阳公主?何许人也?“……是啊,上等美人。”

  “云阳公主是已故慈定皇后所生,慈定皇后的陵墓建在常州,她在常州为母守陵,于半年前满了三载,也就嫁了人,这会进京该是不会走了。公主和她的新婚驸马站在一起,说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

  新婚驸马?又是何许人也?“……是啊,天造地设。”

  “这位项驸马的父亲是威赫大将军项荣,当年曾从虎爪下救过先皇一命,先皇那时,便许了项家一个公主。可以说这桩婚事,是自幼订下的。”

  项、项、项荣?她听到了什么?“……驸马是项家的?”

  “原来弟妹不知道么?这位项漠驸马……”

  项、项、项漠?谌墨倏抬眸,重重觥影人声,叠叠百官环围中,一道高拔形影赫然入目……真的是他?云阳公主的新婚驸马?天昱皇族新诞的娇客?

  耳畔,太子妃犹在侃侃而谈:“这回的宴会,是为了贺云阳公主回京及新婚筹办的,说起来,她是慈定皇后唯一的骨肉,皇上对慈定皇后向来敬爱,对公主就难免爱屋及乌……”

  哈,原来,这堂盛宴,“他”尚占得恁大的份量?谌墨弯唇而笑。

  恰在此时,那高拔形影似有所觉,越过重重人影,目光投来,望见那风华昭昭的宫装美人时,隽深眸心满填错愕,心海骤起狂飙。

  谌墨笑意未除,遥摇举杯相示,饮尽半盅残酒。

  ***

  “驸马,驸马?”云阳公主的柔声连唤,唤回了夫婿走失的心神。

  项漠敛息,对妻子回之宽慰一笑,“公主,有事?”

  “是太累了么?这宫廷的席宴由来最能折腾人,要不要云阳向父皇请命,我们先行回府?”

  项漠竭力使视线不再向那处投去,瞥过四遭后,轻道:“皇上此宴专为你设下的,你是众目所向,早退恐是不妥。”

  云阳公主温婉一笑,“驸马觉得不妥,便是不妥。皇姐在那厢,我去打个问候,可以么?”

  “公主请便。”目送娇妻娉娉去后,他目光兜转,那地,艳影已不见。难怪近来未听她在江湖逞怪作乱的消息,原来,是回了侯府。她是侯爷之女,在皇家筵席上出现并不突兀,只是,以她的性子,怎受得了斯类拘禁的框囿?

  ***

  听说宴后,尚有宫廷乐坊排练的戏目上演,并有自宫外请来的杂耍博噱,这场皇家华筵,势力是月到中天才会罢兴了。可是,好无聊呢。

  谌墨出了昌乐殿,殿外园内,早有三五成群的贵妇各踞亭榭笑语。她无意加入,只得沿着回廊,向深处行了去。

  “孝亲王妃,也是一个人么?”

  谌墨稍怔,半晌方想起,这在廊上宫灯挑照下面目英俊、着暗色服裳的贵族男子,是广怡王,当今皇上最幼的皇弟傅珏怀,江南第一美人碧月橙的夫君。“广怡王叔,好巧。”

  “是巧呢。我们,应该算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了罢?”

  谌墨黛眉浅浅颦起,唇沿似笑非笑:“但不知使王叔滋生这等感慨的,是哪桩事?”

  广怡王淡哂:“心照不宣,不是么?”

  “恕侄媳颟顸,侄媳怎不知何时与王叔有了这样的默契?”

  “你……”广怡王定足,定定视她良久,方道,“较之令姊,你聪明太多。”

  “原来,王叔向来有和侄媳妇‘说心事’的习惯么?”谌墨秀眉一抬,雪色容颜浮起淡淡揶揄,“王叔,别太信我,连我都信过不自己呢。”

  实则,早在那一场“家宴”时,傅珏怀已了然,这小女子,绝不似其姊秀弱。“若如此,本王劝你莫沿着这这条路走下去了,到尽头,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对一个连自己也信不过的人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侄媳承教。”谌墨从善如流,当真踅足回走,步态含蓄优雅,悠哉如闲庭散步。

  望那道纤长秀影,广怡王幽深眸底,一丝光亮明灭掠过。

  ***

  “墨儿。”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谌墨叹息,回身,“项大哥。”

  月光之下,一袭精丽宫装,满发璀璨簪环,如斯美艳不可方物的她,几乎觉得是陌生的。记忆中的那方形影,多是男装来去,小节不拘,自如如风……“你回到侯府了么?”

  “……如此说,也无不可。”谌墨嫣然,“恭喜你了,项大哥。”

  项漠涩然一笑,是上天罚他么?偏偏在这样的时候,遇她在场。“……与公主的婚约,是父亲订下的。”而接受父命接受这桩婚姻,是失去了她的他,走回原有人生,做回孝子忠臣。

  “我还以为,项大哥会与东方姑娘结成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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