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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本宫明白皇上是一片爱才之心。”常太妃回转身子,笑容慈和,“可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若桩桩后宫小事均须事必躬亲,岂不要忙坏身体?”

  明泉有愧在心,不好回嘴。毕竟当初让她们审理的是她,把结果改了的也是她,“朕下次定当注意,决不再犯。”

  “如此甚好,只是后宫之事总要选个妥当之人。”常太妃拉过她的手,“也好为你分忧。”

  明泉何尝不想,这个念头在脑中转过百回,只是碍于那人的态度,迟迟不敢提出。他初入宫时张富贵曾奉常太妃之命转交部分事宜,却是给了个闭门羹。事至如今,她更不想勉强于他。

  “这事,朕再斟酌斟酌。”

  常太妃见她面露疲倦,心中不忍,“黄水之灾有连镌久他们操心,你莫事事揽在身上。”

  高绰君死后,这宫里,也只有常太妃与她最是亲近。虽有利益关系,中间到底夹杂了亲情。“朕晓得,母妃毋须担忧。”

  常太妃见她脸色实在不佳,说话也是强提精神,因此劝她好好休息便去了。

  明泉也实在困乏,正要更衣躺下,严实却禀告来了个稀客。

  “谁?”她扯着耳朵又问一遍。

  “英侍臣求见。”

  跋羽煌?她微微吃了一惊,他总不会亲自来抗议把冯颖安排在信和宫的吧?

  “宣。”心中的好奇克服倦意,让她精神稍振。

  “皇上。”跋羽煌身材高大,即使穿着大宣服饰,依旧显出北夷男儿独特的阳刚豪迈。

  不知他是真不习惯大宣的礼仪还是假装遗忘,明泉皮笑肉不笑,“英侍臣应该是来向朕请、安的吧?”

  跋羽煌拱手,“给皇上请安。”

  “真是了无诚意啊。”

  “谁让我欲求不满呢。”他痞笑道。

  明泉一呆,“欲求不满?”

  他哈哈大笑,“我的处子皇上还真是单纯。”

  怎么听那个纯字都像蠢……“既然身处皇宫,英侍臣不管有什么欲望都请压抑一下。”

  “男人的冲动是很难压抑的。听说前两日还有小厮为此受了宫刑?”

  明泉就算再无知也明白他意为何指了,当下银牙一咬道:“英、侍、臣,你可知刚才这话,可算大逆不道?”当着皇帝的面,妃子居然说他春宵难耐,要红杏出墙?

  “与自己的妻子也算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只好大逆一下了。”跋羽煌坏笑着向她慢慢靠近,逼得她连连后退。

  明泉后背贴在墙上,呼吸间俱是男子的阳刚气息,不觉别开头,面红耳赤道,“走开……”话一出口,才惊觉语气竟是软弱的呢喃,当下羞愤地抵住他的胸膛,抬头与他双目直视,“朕、命令你立即、马上走开!”

  明泉的力量对他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指轻撩起因慌乱而落下的鬓发,左边嘴角轻掀,“真想看看,褪下九五至尊的外衣,皇上是否还能如此吸引众人目光。”

  她身子一震!跋羽煌已顺势退开去,转头对坐在窗台上的斐旭笑道:“这位便是名扬天下的帝师斐旭吧?听说你为高家而与皇上翻脸,可见传言不能尽信。”

  斐旭洒脱一笑,“你怎知我不是来行刺的?”

  跋羽煌抱胸挑眉道:“哦?我还以为帝师手上的飞针是用来对付我的呢。”

  “对付北夷之鹰用区区飞针未免太小气了。针,我是用来挑刺的。”说着,他还真装模作样地在手指上挑了起来,“那个,两位继续,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屏息。”

  明泉恶狠狠地瞪住他。

  “一个闺房有三个人,实在是拥挤了点。”跋羽煌佯作失落道,“看来,只好等下次了。记得等我啊,可爱的处子皇帝……”

  说完,他不等明泉发飙已先一步。

  明泉表情'温和'地问,“你来了多久了?”扬长而去

  斐旭收起针,揉着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手指道,“刚到!”

  “真的?”她怀疑。

  “以斐旭之名发誓!”

  “你真名不是叫废墟么?或者,慕非衣?”

  “名字不过身外物,不必研究,不必研究……”

  明泉没好气地坐到镜台前,正要梳理,突地想起那把象牙梳,把手在他面前一摊,“朕的梳子呢?”

  斐旭搔头道:“这个……应该问严实吧?”

  “御赐之物倘若流落民间,也不难找出来。”

  “所以要卖就卖给走四方的行脚商人。”

  “斐、旭……”明泉又开始变脸色了。

  他已截断她的话,“皇上看跋羽煌为何而来?”

  “朕怎么知道!”提起他,她的火就噌噌往上蹿!可恶,若非北夷使者仍滞留在京,她非要将他关起门来好好整治不可。

  斐旭摸着下巴道:“我总觉得他似乎在激怒皇上,或者想引起你的注意?”

  说到这个,明泉想起册封之夜,跋羽煌的那番话,“不错,在那夜,他故意提起往事,隐隐露出对北夷的雄心……”

  这样张扬,实在很反常理。一般人不更该韬光隐晦,不露痕迹,让别人放松警惕么。他为何反其道而行?

  “船到桥头自然直。”斐旭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总要有显露的一天!”

  明泉低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想起瑶涓的事,她不免唏嘘,“皇姐之事,恐怕就不能如此放任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兴许,瑶涓公主宁愿保持如今平和的生活,也不愿再次跨入结局难测的婚姻中去。”

  她叹出口气,“或许吧。只是无论如何,朕都想努力一把。毕竟皇姐与罗郡王并非彼此无心,若就此错过,未免太过可惜。”

  斐旭斜靠着,支着下巴道:“皇上亲自出马也许不如一个局外人来得有用。”

  “局外人?”这宫里头谁是那个局外人?她脑中灵光一闪,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前几日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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