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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个隐藏在暗中,喜欢吟唱戏文来隐喻所出术法的中年妇人,便是天枢宗主,梦流霜。”

  一片夜风呼啸中,昭元帝静静听着,薛汶叹息更甚,“他们都隶属一个叫作‘天门’的庞大势力……天门三宗中,居然有两位宗主要逼杀皇上您,未来只怕是腥风血雨不断了!”

  第二十二章 九重天外卧龙深

  “天门?”

  昭元帝的目光闪动,晶莹波光一闪而逝,他眯起眼,因着这个名词,仿佛有什么久远的记忆涌出——

  “朕……曾经听人说起过。”

  “哦?天门之名,只在术者中流传,万岁是从何而知?”

  薛汶那颗八卦好奇之心又开始跳动,居然很不怕死的追问起了皇帝。

  接到皇帝一个冷洌眼刀后,他摸了摸鼻子,认命的继续道:“所谓的天门,乃是师承上古奇术的秘密门派,历代出过无数惊才绝艳的术者。由于天门秘术诡谲,其中成员又行事怪诞可怖,天门又被世人称为‘魔门’。”

  “天门早期是由一位祖师创立,但后来由于弟子侧重各有不同,理念行事又差异太大,终于分裂为三宗,分别是天寰,天枢,和天机。”

  “如万岁所见,天寰宗擅长以术杀人,许多历史上的魔头,妖道都是处自这一脉。而天枢,则是精通摄魂炼煞之能,虽是旁门,却胜在诡异难懂。”

  薛汶把话说完,见皇帝仍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万岁可还要什么想问的?”

  “你方才只说了三宗,还剩下一宗。”

  “还有一脉名为天机,顾名思义,是窥天机探究大道,这家的看家本领就是观星象,卜卦算命。”

  薛汶说起这一宗时,语气是同情悲摧的——同样是一个师傅传下的,结果这宗的先代弟子,却得了这样的衣钵!

  “这宗传人非常神秘,就算是在术者中也很少听闻他们的行踪,天门召开大会时,也无人出席。”

  意思是这一派人等于死的,不用担忧也指望不上。

  昭元帝略一思索,却突兀问出另一个问题,“天门与清韵斋,关系如何?”

  “清韵斋?!”

  薛汶一惊之下,声音骤然变大,引得数道视线看向此处。

  面对皇帝冷而不善的目光,他吞了口口水,笑道:“没想到万岁如此博闻广见,居然连清韵斋都知道。”

  他不敢再卖关子,目光略一闪动,道:“清韵斋,名如其地,乃是术者们口耳相传的清圣至高之地,他们的传人不多,但各个都是才华盖世,神法无边。据说,清韵传人一旦出现,便能力挽狂澜,救百姓苍生于危难。”

  “他们和天门的关系,只有四个字可以用来形容,那就是水火不容。”

  “果然如此。”

  昭元帝目光闪动,却是有些心神不属了,“清韵斋……”

  他低低重复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更添一重阴霾。

  薛汶看得心惊肉跳,干咳了两声,转回话题道:“其实术者们本来与世俗无涉,虽有争斗,也是他们自家之事,这次居然大张旗鼓的来袭杀御驾,实在是有些蹊跷。”

  昭元帝冷冷一笑,薄唇边勾起冷峻的讥诮,“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即使是术者,也有执着之物。世俗的金钱财富地位,他们也许不会动心,但别的东西呢?”

  他的声音冷淡而略为倦意,“权势是个非常方便的东西,有了它,即使是要成为天下国教,传下弟子亿万,也没什么难的。”

  薛汶的眼睛一亮,“确实是啊,天门的宗旨,据说是谋求混乱之道,在混乱之中强大自身,所以才会出那么多的杀人魔头,噬人炼丹的妖道,术者视他们为妖魔外道,也不是没有原由的。”

  此时,帝辇中突然连起喷嚏声,隐约还有丹离的抱怨——

  “啊嚏,阿嚏,我的鼻子好痒,一定是有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她好似拎起麻将在兴师问罪,“麻将,是不是你没吃到全鱼宴,所以怀恨在心,在心里骂我来着?”

  薛汶扑哧一声笑了,偷眼看时,却见皇帝面露寒霜,眼中光芒几乎要吓得人两腿发软——

  “既然醒了,就让她给我滚。”

  “万岁……”

  薛汶正待劝解,却听皇帝拂袖而去,声音遥遥传来,听不出喜怒,却更让人心头一颤——

  “即使她这么有精神,就让她到装杂物的车上,那辆带着火锅和银炭的车驾,就暂且让冻病的宫眷坐吧。”

  丹离却不知外面在说什么,她放下被晃得直翻白眼的麻将,起身着装。

  宫装繁丽,她这件虽不算上品,却也拖曳在地,衣带纷飞之下,却好似蹭着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将之拾起,却见只是一张纸角,好似是什么信笺上被撕了下来。

  凑到鼻前闻了一下,带着奇妙的熏香味道,使人好似身处幽兰之苑,上面墨迹宛然,只写着一个“恒”字。

  “恒……”

  丹离目光闪动,下一瞬却是笑靥如花,“这大概是大姐身上撕下来的。”

  “恒之一字,可是有无穷奥秘啊!”

  她摇头笑道,黑暗中,一双黑眸中,竟升起诡谲金芒。

  车驾正在颠簸,丹离鼻腔里满是胡椒和山西老陈醋的味道,一阵瘙痒之下,她连连阿嚏,气流将麻将身上的猫毛吹起,又撞上她的鼻尖,顿时更是喷嚏连连。

  自从那“一夜春宵”之后,她便被赶到了这辆装满油盐酱醋和铁锅炉架的车上,车中拥挤不说,温暖的火锅也是不用想,更悲摧的是,银炭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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