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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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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身上一颤,仿佛被这无形压力震了一下,随即却更激起了她的傲骨,她微扬起头,“若你们晚到片刻,在场的宫眷,都已为国全节殉身。”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在场众人立刻便是泪光点点,有激进的甚至现在就要撞柱自尽,大殿里顿时一阵喧闹。 昭元帝也不动怒,含着兴味的眼神看着这一幕,等她们哭闹了一阵,这才转头看向长公主,“你们要死还是要活,我也不耐烦管——把那只鼎交出来吧!” 他这一句说得没头没脑,长公主却是一下就听懂了,她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你……!” 面对昭元帝冷然无绪的黑眸,她咬住唇,任由一滴鲜血流下—— “你休想!” “我知道你不怕死。” 昭元帝一拂袖,一封书信顿时从他袖中飞出,正好落入长公主手中。 长公主展开一看,顿时又如遭电击,饶是她心志坚毅,却再也支撑不住,加上一日一夜没进水米,目眩神昏之下,终于跌跪在地。 “我不相信!” 她的声音悲怆绝望,雪色裙裾散乱在地,宛如枝头寒梅凋零,落入泥泞之中,这般让人怜惜。 “我不相信,父王母后,还有靖弟已经乘舟出江,怎么可能会被你抓住?!” 她如此低喊,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封书信,她一清二楚,这正是父王的笔迹。 “他们的船很快,可朕麾下之兵,却行得更快!” 昭元帝言语中也带出自豪来——南人惯水,北人很难在舟楫上胜过他们,更别说唐王的小舟都是由强悍兵将策动,自己的水军居然追了上去,将人生擒,实在是大功一件——他傍晚时分回宫时接到这一消息,也觉得颇为不易。 “你自己不怕死,可是你父王母后,还有你唯一的幼弟,也都愿意殉国而死吗?” 这句话点中了长公主丹嘉的死穴,她终于从极度绝望中冷静下来。 唐王王后以及唯一的幼子从靖,是在城破前五日就从江边一个隐匿的渡口乘船逃走的。当时,他们坚持要让丹嘉一起走,她却执意不肯,只是道:总得有人守着这座城。 留下的,怀着决意殉死的坚刚意志,而离去的至亲,则代表着唐国的无尽希望。 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丹嘉勉强撑起身子,不由的握紧了袖中藏了多日的那方小笺,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一般,紧紧握着。 她的脑海一片混乱——眼前这个伪帝,这个行伍出身的枭雄,居然想要得到唐国的国鼎! 唐鼎乃是九鼎之一,是数百年周天子赐予九州诸侯的,是国权的象征,岂可落入敌寇之之手?! 她正在犹豫,耳边却响起那冷然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给,还是不给,一言而决。” “你父母和弟弟的性命,就只在你一句话而已。” 这一刻,丹嘉终于崩溃了,“我给。” 她交出后殿秘库的钥匙和进入方法,整个人好似再无一丝力气,眼中已是泪光晶莹,却偏偏强忍着,不肯在这些敌人面前露怯。 昭元帝站在她身前,冷眼看着她跌跪在地,却丝毫不曾施加怜悯,也不曾让他人扶她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但见她已是泪盈于睫,却强忍着不肯落下来,那般倔强的神情,冷玉无暇的面容——很久以前,在他的面前,也曾有一位女子,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神情…… 昭元帝成熟冷然,毫无波澜的眼中,终于有了瞬间恍惚。 第十章 我有迷魂招不得 昭元帝伸出手,攫住丹嘉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肆意打量着她。 丹嘉惊怒交加,却不能后退,两人一时竟处于暧昧的情势之下。 昭元帝的眼中,并无任何爱意,连昨夜一般的情欲热光,也不见丝毫,他深深打量着丹嘉,冷漠而幽沉——那是男人端详玩物的眼神。 丹嘉掌心的信笺,因着她的恐惧而被指甲刺破了,她仍是牢牢握着,仿佛抓住身边一根浮木。 昭元帝轻笑一声,似玩味,又似自嘲,眼前虽是绝色丽颜,却也丝毫不能倒映于他眼底。 那方才唯一的涟漪,不过是这抹倔强蹙泪的神情,与记忆中的重叠了。 他随即放开手,任由眼前女子,用着恐惧与怨恨的目光看向自己。 “长公主的美貌,却是一如传说中……” 扔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他转身而去,殿门开启的瞬间,夜风扬起他的衣袂,昂藏高大的身形,挺拔中透出寂然的况味。 他离去后的奉先殿,竟是满殿死寂,众人面面相觑,虽各有心思,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此时只听一声呵欠,虽不算响,在四下寂静的此刻却是异常突兀。 丹离昏昏欲睡的打完了呵欠,这才发觉那些眼光又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完事了吗?” 她迷离着悃眼问身旁的宫女,浑然不顾周遭那些针刺般的目光。 没等到回答,她四下里张望,发觉昭元帝已经走得远了,且全没有返回的意思,于是不再犹豫,非常果断的拔腿就要走。 薛汶微微皱眉道:“丹离公主,你急着要去哪?” “回去睡觉。” 这个答案明确响亮,理直气壮的让薛汶无语了。 “这里毕竟是祖先之灵供奉的地方,你却在这打瞌睡!” 长公主丹嘉终于缓过气来,她语气平板,却含着再也压抑不住的冰冷怒意。 丹离已经走到了殿门前,她头也不回道:“没办法,我昨晚睡得太晚了。” 她真正是在实话实说而已,但“睡得太晚”听在众人耳中,却有着别一样的暧昧含义。 薛汶面色古怪,嘴角抽搐,却连续以咳嗽掩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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