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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我小时候最爱看的书便是蒲松龄的聊斋,最喜欢听的故事便是遇鬼,孤魂艳魄入梦来,自是求也求不到的事,怎么会怕呢?”

  雨凝淡然一笑,仔细地瞧着少女的一颦一笑。

  那少女手里持了把题诗画词的团扇,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挑高了细细的眉毛,诧异道:“什么聊斋?什么蒲松龄,我可没听说过……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怕我。”

  雨凝见她眼波流动的神情,心里一动,微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何况你如此貌美,传说中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只可惜我不是个英俊儒雅的书生,不然更是要欢喜了。”

  那少女将团扇遮在面前,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然凄然一笑道:“什么倾国倾城……我命不好,生而为娼,外表不过是骗人饭吃的。”

  雨凝见她神色妩媚有余而清雅不足,心里也早在猜度了,听她自己说出来,不禁心头一软,忙笑道:“自古青楼多巾帼……苏小小,柳如是,红拂女,哪个不是既有倾国倾城貌,又有冰雪慧质心的。”

  少女听得双眼一亮,抚掌道:“你真是会说话,罗姨的眼力就是比我好……从前选的可没你有趣。”

  雨凝闻言全身一僵,惊道:“你说什么罗姨……罗姨是谁?”

  少女抿嘴一笑,娇娇媚媚地道:“罗姨……你怎么不记得了吗?就是将你带来的罗姨呀,本来都是由我选人的,可这次力量不够,罗姨便一个人去了。”

  雨凝一把拉住她的手,只觉得触手冰冷,真真的是触手冰冷,但也顾不得了,只一迭声地问道:“罗姨是谁?为什么把我带来?你又是谁?怎么进入我梦里的?最重要的是,上回你在我背后瞧见了谁?怎么吓成那个样子?”

  少女皱眉道:“你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我连记都记不住,怎么回答呢?罗姨不就是罗姨,我是雪泥……旁的,上回我什么也没瞧见,吓什么吓?”

  雨凝急道:“不可能……上回你好好地和我说着话,忽然脸就变色了,接着就像是被谁拖走似的,一眨眼就消失了。”

  雪泥双眉一颦,不悦道:“我难道会骗你不成,骗你又有什么好处?上回我和你说了几句话,罗姨便喊我回去了,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雨凝丝毫不信,只是狐疑地瞪着她,雪泥睁圆了眼睛,只见清澈的像春天的湖水,竟瞧不出一丝欺瞒。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雨凝茫然地低下头,把脸埋进袖子里,整理着心里纷乱的思绪。

  忽然间,她身后又传来那熟悉的感觉,阴冷的像是毒蛇蜿蜒爬近来。

  “雪泥?”

  雨凝惊恐地抬头,却瞧见面前空无一人,雪泥又如她出现时悄悄地不见了。

  是谁,背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聚集所有力气,意图转过头去。

  但那东西的速度远比她快得多,只一瞬间,那冰冷的针头或是毒蛇,又已经钻入了她的左臂内。鲜血开始是慢慢地外流,渐渐地越流越快,像泄闸的洪水一样奔腾而出。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雨凝这次毫不挣扎,任那东西汩汩地吸食自己的鲜血,果然身上被压制的力量也小了很多,她悄悄一点一点地把头向后扭去。

  只差一点了……

  用尽全身所有力气,雨凝终于将头转了过去,恐惧地,却也是迫不及待地,她睁大了眼睛,想看到身后倒底是什么,能让鬼魂恐惧的东西。

  “主子……主子……”

  一个声音从天边遥远地响起。

  “主子,您快醒醒吧。”

  那声音越来越近,白雾渐渐消散,雨凝眼前现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是你……”

  雨凝全身一软,只觉得背上又是冰冷潮湿,左臂却与前两天不同,钻心刻骨地痛。

  “主子,您又被梦迷了吧……”虹儿关切地问道:“奴婢在外面听见您尖叫,连忙跑了进来,瞧您的汗,都湿透衣裳了。”

  雨凝恍恍惚惚地瞧着她,忽然心头什么一闪,扁了嘴道:“疼。”

  虹儿见她眉头皱成一团,伸出左臂来,忙帮她把袖子拉上去,雨凝是趁机向她身上一嗅,虹儿却是一声尖叫。

  “怎么了?”

  雨凝吓得直抚胸口,却见虹儿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左臂臂弯,她顺着瞧过去,只见臂弯不再是玉雪无瑕,而是一个锥子大小的孔洞,四缘光滑,似乎可以瞧见里面的血渍和脂肪,但偏偏没有一滴血向外流。

  这样古怪诡异的一幕让雨凝也吓得尖叫起来,虹儿忙伸手抱住她,轻声抚慰道:“主子别怕,许是撞到哪里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来。”

  按照宫里的规矩,嫔妃请脉,太医必须隔着布帘子不能闻其声见其形,但雨凝这情况实在特别,只得把一条雪白的藕臂从帐子里伸出来。

  虹儿见太医愣愣地瞧了半晌,又把脉,把完脉又愣愣地瞧那伤口,却只是不语,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口道:“王大人,我们主子倒底怎么样?您倒是说句话呀。”

  那王太医皱紧眉头,摇头道:“真是奇哉怪也……这位姑姑,昨夜你真的未离开半步?”

  虹儿皱眉道:“那是自然,奴婢就睡在主子卧房里的小侧间里,主子翻个身奴婢都能听见。”

  那太医苦着脸道:“这真是奇怪了,老夫行医半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伤口,脉象虽浮却尚平稳,只是失血之状罢了,但这伤口又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他在那里翻来覆去地说了半天,也只是开了个止血生肌的方子,可是那伤口根本就不流血,又何谈止血呢?

  虹儿低低嘟囔句:“真是庸医。”

  雨凝忙道:“不许胡说……拿个银裸子送给王太医,送王太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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