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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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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禹王变了脸色,说道:“好好的突然提起她干什么?朕只是实事求是,若是换了别人依然如此。奴兮你何时变得如此了?” 我见权禹王动了真气,也暗中检讨自己未免过于多心,权禹王与皇后毕竟夫妻几十年,现今她生了病却偏偏不能医治,想必他此刻心中并不好受,我何必说话刺他。 也许我不该争这一时之气……于是我换了一副柔和的语调,对他解释说:“今天看见皇后这般,同是女人,我心中怎能一点不动怜悯之心。刚才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我本回去就打算派苗医女过去看望她的。” 权禹王神色缓和下来,“看来是朕误解你了……” “只是……皇后这病肯定是医不好了,我若派人过去,这期间发生三长两短,怕有人会嚼我口舌,反说我害死了皇后,我怎能不顾忌。”我担忧地对权禹王说。 “朕绝对不会怀疑你,更不许他人嚼你口舌,放心吧。”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皇后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那样,因隐疾而病去了。刚开始她多次义正严辞地拒绝了苗医女,直到后来疼痛得连意识都不清了,哪还顾得上是否近身和是谁为她诊治呢。 我心里清楚皇后死得比应该的早了点,但谁能说这不是我造福于她呢,让她早点从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皇后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我该安排邵禾登上后位了。 皇后死之前还挣扎在痛苦之中,但是她还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拉着权禹王的手说有单独的话要对他说。 我甚至能猜出她到底要说些什么,然而这个请求是我连做太后都不能阻止的,而权禹王也答应了与她单独说说话。 皇后说的事,第一一定是要权禹王与我分开,第二一定是要交代他照顾幺娘。 权禹王应该知道我的心思,他应该知道什么答案才是我想要的。我竭力装作镇定,却低头不停地摆弄我手腕上的镯子,就听见屋里面有动静,权禹王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沉痛的表情。 “皇后去了。”权禹王沉声说。 众人纷纷跪下,后面还传来了后宫妃嫔和凤仪宫宫人的哀嚎或哭泣声。 权禹王抬头看着我,他的神色有些难以启齿,而我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果然权禹王趁人不注意走到我身旁,解释说:“皇后临终时拉着朕的手,说让朕好好关照她的侄女,说她在宫外已经无依无靠的了……她走时实在可怜,朕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那么你就忍心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吗?我无声地质问他。 “朕只是想将她安排到庄德妃的宫里当差,并不是成为朕的妃子。”权禹王慌忙继续解释说。 算了……我不想再听他解释什么,听了这么多我已经太累了。我不管他到底对皇后许诺什么,皇后撤柩后,我要将幺娘赶出宫去,哪怕出宫后再把她杀了也好,那是我身为太后的意志。 我一方面准备操办邵禾登后位事宜,一方面等待皇后七日之后撤灵柩,还有再过几天端豫王就要护送九珍回宫了。终于等到了皇后撤柩的那天,我欲找来幺娘,被告知她正在先皇后居住的寝殿收拾其生前的贴身遗物,我没有叫宫人跟着我,独个儿来到那间寝殿。 皇后死后,这里也一片凌乱,不少东西还来得及打理。殿里更是静静的,大部分人都在外间守护着皇后的棺木。 我脚步轻轻地拐过月牙门,终于来到放置床榻的最里间。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幺娘跪在地上,靠在权禹王的怀里,权禹王的手停留在她脸上,似乎正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大脑突然血气上涌,接着是一片空白。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清醒过后的我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只想要离开。此时权禹王被惊动了,在后面喊了一声:“奴兮!” 我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往回走着。权禹王跑着绕到我前面,扳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走,粗喘着说:“幺娘她刚刚哭晕过去,朕只是情急之中扶了她一下……” “你刚刚明明在抚摸着她的脸!” “她哭得太伤心了,朕,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时……” 权禹王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我开心起来,我挥开他,不管不顾地向前继续走。 “奴兮,朕与她真的没什么!” “够了!”我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够了,我听够了你的狡辩!即便你所有的解释都是真的,但你是皇上,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和那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你的侍从呢?没有你的命令他们在哪?!” 权禹王语塞,对于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恨你,我恨你!你带给我希望,却在此刻狠狠地折磨我的心!我恨你!” “奴兮,算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再给朕一次机会好吗?”权禹王痛苦地求道。 “机会?好啊。”泪水从我的脸庞止不住地流下去,我瞪着发肿的眼睛对权禹王说:“你曾说过许我一切,那么现在我向你要一件最后的东西——幺娘的命。那个像尤妃一样的人,杀了她。” 看见权禹王还要说什么,我狠狠地打断他说:“我不要你告诉我这对不对。我只要你带着她的命来见我,否则……不要再来找我……” 这次权禹王没有再追来。回想自从幺娘出现后他一切的不寻常,我更加坚定了那并不是我的多心。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违背了自己的解释和承诺。 而我输得一败涂地。幺娘确实不足为惧,我输给的是他心中永藏的尤妃。 曾经有一天我看见了尤妃的画像……长得像幺娘,甚至稍有福态,神态祥和。 就因为那样姿色平平的女人……那不便是真正的爱吗?他爱她的人,不会因为她的容颜老去而减少丝毫。 而相较之看起来才貌俱全的我,却怎么和她比……真是可悲。 那夜晚上权禹王果然没有再来。 我清楚地记得,那夜外面的风吹得很紧,仿佛在可怖的哀嚎。我蜷起身体将锦被裹得紧紧的,浑身却还在不停地微微发抖。 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虽然心中已悲伤至极,但因为今天是九珍回来的日子,却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没有要梳头姑姑伺候,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黛笔,一点一点细细地描绘着眉毛。我神情麻木地按着顺序一件一件用着桌上做工精美的瓶罐,最后拿起色彩鲜红的印纸在唇上反复抿了几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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