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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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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听起来这些并不是难事,大胤也仿佛一派稳定安宁的景象,但是我知道我的神经每时每刻都在紧绷着,我深深地盯着别人的眼睛,力图看到每个人的心里去。我虽然才二十五岁,正值女人的大好年华,然而我这样的身份无论穿什么衣服,总是要添上庄重的色彩。我的外袍后面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笼罩着我的整个背部,虽然不及天龙舞爪之狰狞,但是它的眼睛时时透露出一种高傲和神圣,无非是掩盖我女人娇柔的身体而显得高贵威仪,不可侵犯。 我执笔批阅着一份又一份的奏折,写“可”或者“不可”,间或写下自己的意见,字数不多,却总是要深思熟虑一番。我皱眉思索着,神色凝重,突然之间感觉我这样像个男人。 我一惊,匆匆搁了笔,一下子站了起来。 旁边服侍的楚姿正要给我端茶,被我撞了一下,一声惊呼,还来不及问,我却早已跑出去奔向尔玉宫了。 我跑进宫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正在收拾的如意等人见我突然回来都是一怔,我却向她们挥手吩咐说:“你们都下去吧。” 她们面面相觑,但也不多问,都停了手上的活儿低着头纷纷退下了。 我连忙跑到一个红檀木柜子面前,打开,胡乱地翻找着什么。良久,我终于从最底层扯出一件鹅黄色底红色石榴花的纱袍来。我眯起眼睛看那欢快明亮的颜色,心想真是好久没穿过了啊。 我走到一人高的铜镜面前,慢慢褪下暗紫色的袍子,于是露出了脖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光滑娇嫩的臂膀。我拿着那件衣服有些紧张,呼吸不匀,束胸下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我缓缓披上纱袍,镜中的人儿霎时鲜活起来,身姿款款,腰肢纤细,明丽得仿若二八少女。我怔了怔,伸手去确认,镜中的人也同时伸出手来,指尖相碰,我不免稚气地笑了。 我从旁边的水瓶中掐了一朵绽放的杜鹃花,插于发髻之上,色彩鲜红艳丽,我侧过身去从各个角度欣赏自己镜中的倩影,一瞬间我仿佛又变回一个花枝招展、无忧无虑的女人了。 我正自顾自欣赏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我转过头去,发现颛福穿着一袭宝蓝色龙袍正在门口站着。 他呆呆的,好久才反应过来,脱口说道:“母后,您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我脸上有些红,便沉下脸去掩饰自己的窘迫,“皇帝可不能这样取笑自己的长辈。” 颛福走过来,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说:“母后,儿臣说的可是真话。”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便尽量装出自然的样子摘下头上的杜鹃花,脱下石榴纱衣,拾起地上的凤袍穿上,顿时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让我又变回了那位高权重的皇太后。 我缓缓地坐下,温和地问颛福,“皇帝找哀家有什么事吗?” 颛福笑了笑,说:“儿臣刚刚突发灵感,新谱了一首曲子,想请母后听听。” 颛福这孩子颇喜爱乐曲,并有些天赋,这不能不说是好事,只是不希望他过于沉迷才好。 我心里这样担忧着,却并未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颛福命宫人取来了古琴,调好了弦,便低头弹奏起来。 只见他的双手修长白净,气度休闲自若,美妙的音符便缓缓地流溢出来。 一曲终了,他抬起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母后您觉得怎样呢?” 我微微笑了笑,拍手称赞道:“曲调如行云流水,听了叫人心情舒畅。”然后我想了想,建议说:“只是不妨在高潮时再拨高两个音,琴声铮铮,说不定别有趣味。” 颛福来了兴趣,把琴推给我,自己从怀中掏出翡翠玉笛说:“希望母后指教一二。” 我们一同奏曲,不时停下来讨论,修改。 正在此时,有宫人进来禀告说南宫明有事要奏。 南宫明是我母亲的嫡亲弟弟,算起来就该是我的舅舅。今年我将他提拔为内给事,难道他此次是特意来道谢的么?我心里这样寻思着,叫如意把琴收了下去,扯平袖袍,正襟危坐。颛福也将玉笛收入怀中,坐于我身旁。 南宫明进入室内,对着我和颛福跪拜叩头,“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历朝本来只对皇上山呼万岁,但后来颛福说:“朕如果福祚万岁,朕的母后至少该与朕同享万年。”所以之后再请安时皇太后便也冠以万岁之称,以示同享尊荣。 “起来吧。不知内给事前来所为何事啊?”因为是自家亲戚,所以我对他说话时语气要亲切些。 南宫明站起来,一脸喜气,激动地说:“皇太后,皇上,下臣家偏院的一棵枯树根上今日竟长出了几只紫芝。这是喜兆啊!象征着新帝继位,天命所归,国运昌盛啊!” “真的?!”我一听来了兴趣,连忙放下手中的茶,问道。 南宫明点了点头,回道:“下臣不敢欺骗皇太后和皇上,一切所言属实,皇太后派人去臣府一看便知。” 我微微点头,心中泛上对此瑞祥之兆的喜悦,因为这能增加皇上乃天命所归的威望。 “这等奇事哀家定要亲自前去看一看。”我转头吩咐莵丝说,“你下去让钦天监查一查近日哪天适宜出行。” 过了一会儿莵丝回来了,低眉回道:“回皇太后的话,钦天监说两日之后正适宜出行。” “那么就两天以后好了。正好哀家许久没有出过宫了,也可以当做去你府上体察一下臣子的生活,只是不要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就好。”我站起来走到南宫明面前吩咐道。 南宫明连连点头应是,待我说完后他却又抬头看皇上,恭谨而小心地问道:“不知皇上是否也会驾幸臣府?” 颛福不知在沉思着什么,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听见南宫明发问,啊的一声,有些茫然。 我看南宫明的意思是盼望着颛福也去,于是转头对颛福说:“皇帝也总是憋在宫中,不妨陪哀家出宫看看如何?” 颛福也没有深思,听话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南宫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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