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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慢慢地毒死太后,若是查不出来更好,一旦查出死于非命,而柳婕妤是没有任何理由毒害太后的,早晚说不定要查到我们的头上;而现在,柳婕妤要毒害我天经地义,只不过太后倒霉的做了替死鬼罢了。但是,太后虽然不是我所杀,却是因我而死,如何解开皇上心中的芥蒂,这,才是这一步棋最险的地方。”

  朱公公一脸的歉意,说:“娘娘,皇上已经歇下了。”原来还不肯见我。

  我不介意地笑了笑,说:“本宫只是担心圣上的龙体,只要看到圣上安康,本宫就心满意足了。”朱公公恭谨地回道:“娘娘对皇上的一片真心让人感动。”我吩咐道:“本宫不能服侍圣上,你们这些贴身奴才要好生照料着。”朱公公弯腰点头应命。

  我趁机在他耳边低低地问:“让你做的事都弄好了?”他不着痕迹地小声回答:“都按照娘娘的吩咐按剂量加在皇上的茶里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对着宫殿再次跪拜方才离开。

  半个月以后,我终于抄完了佛经,然后身着白色布衣,不施粉黛,披散头发,来到皇上的宫殿前。

  我跪下恭敬一拜,朗朗地说:“臣妾沐浴斋戒,至今抄写完一本佛经,为太后祷念。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现在已了无牵挂,应当遁入空门。只是离走前记挂君上,只记得君上曾说过喜爱臣妾的头发,现今剪断送与君上,只当留个念想,也不枉臣妾与君上夫妻一场了……”说完,我流下泪来,伸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剪刀。

  这时殿上的门突然打开了,皇上一身白袍站在那里,显得那样憔悴。

  我看着他,眼泪流得更是汹涌,又是委屈又是留恋。

  我把头发甩到一边,正要下剪,皇上奔过来,把我一下子抱在怀里。

  我浑身轻颤,也抱住皇上,小声地哭泣道:“君上,我的君上……你真的不要臣妾了吗……”皇上爱惜地抚着我的长发,说:“朕已经失去了母后,朕怎么能再失去你……如果那酥点都是你吃了的话,那么朕现在又该如何悲痛。而你留在了朕的身边,朕怎么能不珍惜,怎么能不珍惜……”我默默地流泪,长长的指甲轻柔地划过皇上的背,我能感觉他微微的异样。

  皇上将我拦腰抱起,向殿内走去。

  四周的人惶恐地低下头去。

  我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中的剪刀,听它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咚的一声。

  一切都结束了,我赢到了最后。

  皇太后死后被谥为“昭慈仁皇后”。

  柳婕妤被缢死,家人或被处死或被流放。

  皇上无限感伤地和我说:“当初朕的父皇偏爱静妃,想废嫡立庶,是朕的母后联合朝中大臣上疏谏议,才使父皇打消了念头。朕不知道母后当初是如何隐忍,但是朕知道是母后帮助朕顺利登基……母后生前如此坚强好胜,没想到最后竟不能颐养天年,朕的心中有愧……”静妃……我听说过她的事。生前宠冠后宫,死时却惨淡收场。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气势太过,终究树大招风。

  然而,我就要做那棵最高最大的树,高傲地俯视众生。前面已经是条不归路,我只有继续走下去。若要避免如静妃那样的命运,就要深深地扎根,不断地向上爬,根深蒂固到让人再无法撼动。

  这时朱公公进来禀道:“皇上,太后大丧的消息业已通知众皇子皇孙,他们都在赶往奔丧的路中。”我在心中微微一动,依我现在的地位,将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到时又将是怎样的一番争斗?

  第三十二章 奔丧

  南赢王最先到达皇宫,倒不是他离宫中的行程最近,只是这年元日本就轮到他和元藏王进宫朝拜,所以他早先准备好了,没想到也歪打正着最先回来奔丧。

  而皇上也被感染得老泪纵横,父子俩抱在一起恸哭的情景,叫不少人暗暗流下泪来,而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我走过去扶起皇上柔声说:“皇上要注意自己的龙体啊。”然后我看了南赢王一眼,略带责备地说,“亲王的孝心可鉴,只是皇上最近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稍稍疏解开来,今天反而被亲王哭得更加伤痛了,这可叫人如何是好?亲王固然孝顺太后,却不知道疼爱自己的父皇吗……”

  南赢王一愣,泪痕顿时僵在脸上,十分尴尬。

  我微微一笑,说:“亲王也不要多想,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太后逝世,宫中上上下下莫不悲伤,却也只能节哀顺变。而皇上身系江山社稷,却是丝毫马虎不得的。亲王你懂我的意思吗?”

  南赢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儿臣知道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皇上说:“既然南赢王已经到了,其他的皇子想必不日也能到达京城吧。”于是趁机将话题转移到其他上面去了,将南赢王冷落在一边。

  当我离开时,南赢王赶出来拦住了我。他死死地盯着我,沉声说:“皇祖母死得冤枉。”

  我面色平静地回答:“是,柳婕妤的确狠毒。”

  他冷哼了一声,说:“依我看那个婕妤也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怎么可能有人愚蠢到用带有自己封印的食盒去送毒药给别人呢。”

  我不动声色地回道:“亲王这话可就说错了。世上本就有聪明和愚笨之分。没有愚笨人的愚蠢又怎么能凸显聪明人的才智呢?亲王说柳婕妤是无辜的,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太后?证据?”

  南赢王呆愣在那里,一时语塞。

  我看着他微微涨红的脸,轻蔑地一笑:“南赢王空口无凭,不正可见这世上真的有愚笨之人了?”

  过了几日,端豫王、元藏王、权禹王等众亲王陆续到达宫中。

  那天,皇上邀请我一同去菲冬媛赏梅花。

  因为昨日刚刚下过大雪,天气严寒,我披着厚重的白色绣凤锦裘衣,手拿着兔毛暖手筒,在皇上后面跟着。

  在这样的天气里,梅花开得越发灿烂了,有一种傲骨的精神。地上厚厚的积雪发出耀眼的白色,与梅花娇嫩的粉白相互映衬,别有一番景致。

  而我的奴梅树开得最是烂漫,一簇簇的花压枝头,艳压群芳。

  皇上看着奴梅树,回头对我笑着说:“这让朕想起了那年穿着粉白色梅花衣的你,真是可爱漂亮极了。”

  我一愣。

  是,那时我还敬你爱你如父辈,可是如今却是以你妃子的身份和你共赏梅花。我的心境也不再似当年,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微微笑了笑,回答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我们转了一小圈,皇上有些累了,于是我们又回到暖冬阁。

  我为皇上褪去外袍,自己也脱下了袍子和暖手筒,递交给服侍着的宫人们。

  皇上刚刚坐下就把我抱在膝上,拉住我的手,说:“看,你浑身冷冰冰的,让朕给你暖暖。”

  我有些窘迫,刚想婉拒,突然想起昨日见到清翎王时,他对我说的话:“父皇不是老糊涂了,只是一个男人被一个漂亮的女人魅惑了而已。”

  我沉默地顺应了。

  这时太监来报:“皇上,权禹亲王在外面求见。”

  皇上略略沉思说:“他这时来想必是为了陵墓一事,快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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