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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茗婕妤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着寒暄道:“这不是奴兮小姐吗?”我向她一拜,说:“刚才正巧路过。”然后,我瞥见她手里拿着的几张宣纸上写的也是那首《长干行》,便好奇地问:“婕妤也喜欢李白的诗吗?”茗婕妤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是极喜欢的,尤其是这首《长干行》。”我来了兴致,高兴地说:“是吗?我也是爱极了他的诗赋的。”茗婕妤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那奴兮小姐最喜欢青莲居士的哪首诗呢?”我想了想回答说:“我最欣赏的莫过于《将进酒》了。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又狂放,语极豪纵而又沉着……读起来痛快淋漓,使人心中涌起万丈豪情……”茗婕妤好像也被我的激昂感染了情绪,轻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真真好诗,难怪世人赞其诗曰,'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我深以为许,点了点头。

  茗婕妤说:“我好像和小姐很有缘分呢。如若不弃,不妨到里面喝杯茶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姿态优雅大方。

  我也没有客气,笑着说:“那就叨扰了。”从房间的装饰来看,便知茗婕妤是一位很有品位深谙情趣的女子,她的举止仪态处处显示大家闺秀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不由得让人赞叹。

  我们坐下说话,无论是论诗品画,引经据典皆相谈甚欢,彼此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茗婕妤闺名唤作“静梳”,今年也不过二八年纪,只比我大了两岁。

  临走时,她送了我一本唐朝珍藏版的《李太白诗集》。

  过了几天,我又回送了她一张李白真迹字墨。

  就这样,我和茗婕妤的交往多了起来,我们常常一起作诗弹琴,一整天待在一起也不知疲倦。

  我竟有了生平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我与巫朗哈穆王子真正熟稔,是在我向他学骑马之后。

  那段时间,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开始流行穿着特制的飒爽女猎装骑马打猎。

  我看着十二皇子骑着高头骏马威风凛凛地在猎场驰骋,早已羡慕多时,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也不会错过。

  我央求十二皇子教我骑马打猎,没想到他一脸坏笑地说:“女孩子家骑马太危险,前些日子就听说乌姬从马背上摔下来,手臂上划破了一个口子还险些落下疤痕。奴兮,你若是想骑马我带着你便是了。”说着从马上向我伸出手来。

  我脸一红,呸了一声,说:“我才不想和你共乘一骑呢。”十二皇子的笑意更浓,故意皱眉道:“那就没办法了呀。”我不服气,说:“你不教我,我也能学会的。”十二皇子挑眉,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打赌。”我说。

  “赌什么呢?”我想了想:“输的人要学小狗叫。”十二皇子露出为难的表情,毕竟他已经行过元服礼算是大人了。

  “你怕输了?”我故意这么说。

  十二皇子咬了咬牙,同意了。

  “不过奴兮我可不让你学小狗叫。”

  “那你要我做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十二皇子神秘地一笑:“我赢了再说。”我思来想去,只好去找巫朗哈穆。

  他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骑术一定很高。

  他刚开始不答应,说:“我凭什么要帮你呢?”我说:“帮助我,你自然也有好处的。你外出的时间,我可以和侍卫们说延长些,当然也包括不用他们看护。”纵然这个条件是不公平的,他也有些心动,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自由。

  为了自由,他终于答应下来。

  我们先到养马阁去选马,他为我挑选了一匹白色的小母马。

  我见了十分欢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巫朗哈穆笑着说:“你们女子骑马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只看外表。其实称得上好马的只有那边的才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的几匹高头大马正嘶声长叫,看起来有些怕人。

  我壮起胆子说:“那么我便要那边的马……”他摆了摆手:“你刚开始学骑马总要挑温驯的才好。”我说:“它们若不听话,可以驯服它们。唐太宗曾有一匹烈马,武则天就这样驯服它,她说:'要治这匹马,只需给我三样工具:一条鞭子,一个锤子,一把匕首。我先用鞭子抽它,不服便用锤子打它,再不服就一刀把它杀了。'”巫朗哈穆先是一愣,继而说:“傻瓜,怎么能这样想呢。马也是通人性的,你待它好它自然就会报答你。马是有尊严的生灵,若是像你所说,它不仅不会屈服你,最后你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当然人也是这样。”我愣愣地听着他的话,他伸出大手抚了抚我的头,笑着说:“走吧,我们去试试你的马。”他叫我踩着马镫把我扶上了马,自己竟然也一个翻身坐到我后面了。

  我惊叫一声,问:“你怎么也上来了?”他也吃惊地说:“否则我怎么教你啊。”他也不顾我的反对,将缰绳拉到我手上,自己朝马肚子踢了一下,马儿就奔跑起来。

  骑马的感觉真是很惬意啊。

  我从马背上看猎场,感觉视野更加宽阔,有清爽的风儿不断从我身边掠过。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意境之中,突然耳边有不满的声音传来:“喂,你听没听我说话啊?”他的话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

  “啊?你说什么?”我回头问他。

  我猛然一回头,我们的脸相距不过咫尺。

  我们都惊住了。

  他盯住我的眼睛,口中喃喃道:“你的眼睛会闪出银色的光芒呢……”

  “你说什么?”我并未听得清晰,便又问了一句。

  他一愣,别开了脸,语气又变得凶了:“我说让你抓好缰绳。一会儿掉下来我可不管你。”我听了只有乖乖地抓住缰绳,一心一意地按着他的教导操作起来。

  过了几天,我开始可以蹩脚地自己骑马了。

  平心而论,巫朗哈穆算是一个好老师,我没想到他竟出乎意料地耐心教我。

  我终于不用和他同乘一骑了。说实话,他每次坐在我后面,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皮毛味道,总是让我感觉有些异样。

  这天下午,他打了一只野鸡。

  我说:“上次跟你说过了,春天是不能打猎的呀。”他一边利落地拔下鸡毛,一边说:“就因为春天不能打猎所以猎场才没有人,没有人看见的事就当是没发生的事吧。”我有些无奈,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他面前,看着地上的一堆五颜六色的鸡毛问道:“你要做什么呀?”他一边收拾一边回答说:“烤鸡吃啊。”不一会儿,他生上了火,将那只拔得干干净净的野鸡架在上面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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