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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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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大亮。 小钗和坠子推门进来服侍夜无烟洗漱,心惊地发现他的右手腕骨已断,而寒症更是再次复发。 近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夜无烟,云轻狂也居住在浮云阁。听到这边房里的动静,背了药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床榻上的夜无烟,已然陷入到昏迷之中。 云轻狂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开始为夜无烟接骨。 骨折的医治,最忌拖延时间,从昨晚断骨,到今晨,已经拖延了四五个时辰,骨骼断开的错口处,已经连在一起。云轻狂只有将断口重新敲断,再敷上药膏捆上夹板。 这只手虽然不会废掉,但是,最起码半年之内,夜无烟的右手是不能动剑了。 重新再敲断腕骨,比之初次断裂,更是疼痛,然,夜无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对于身体上的疼痛,已然麻木。只是心口处那一缕苦痛,纵然是昏迷之中,也依旧痛的不能呼吸。 十日后。 墨城,夜无烟的府邸。 因不常居住,这座府邸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楼宇寂寥,摆设极少,花草稀少,村木皆是适合北方生长的绿叶乔木。 议事的厅堂内,夜无烟卓然而立,凝眸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身后,好几个将领身着戎装默然而立。 夜无烟并未着戎装,只一袭家常的深玄色袍服,墨发仅用一根玉簪箍住。那袍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看上去更加风致翩翩。那张惊世的容颜,清减了不少,只余冷峭。一双凤眸,幽深如潭,冷澈如星,比之以往,更加锐利。 他的视线,从地图上收回,掠到身后默立的几个将领身上,静静开口道:“此番和北鲁国关系日趋紧张,据探子回报,北鲁开始在雁京屯兵,大有南下之意。各位有何看法?” 张子恒沉声道:“王爷,勿论北鲁国是否有南下之心,此番都该多加防守。” 夜无烟淡淡颔首,眸光幽深。 另一个将军王策道:“王爷,既然此番争端乃伊祭司所引起,王爷何不将伊妃交回北鲁园。为一红颜惑国,还请王爷三思。” 夜无烟闻言,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眸光却是一深。 当日,他将伊冷雪从火刑现场救出,不是没考虑到南玥和北鲁国的关系。但是,他知悉,赫连傲天对于北鲁国的祭司并不似他父亲可汗那般迷信。一个国家有信仰是好的,但是,若全部君臣子民皆被这种信仰所缚,便非乐事。是以,赫连傲天对于他救出伊冷雪,并娶之为妃,并非有多么抵触。若不是他的父亲下了要寻回伊冷雪的命令,他连假意寻找都不会。是以,在黑山崖,他虽见到了伊冷雪,却依旧放过了她。 黑山崖和赫连傲天一战,不在现场之人,皆以为是有人掳了伊冷雪,夜无烟前去相救,而赫连傲天前去劫杀。是以,双方才会有一场酣战。 其实,南玥和北鲁此番关系紧张,并非伊冷雪,夜无烟心中,比谁都清楚。此时,就算将伊冷雪送回北鲁国也于事无补。 张子恒沉声道:“王策,此事并非因伊祭司所引起!乃有有心之人在故意挑拨。”张子恒对于此事,倒是有几分了解。 王策道:“那有心之人,当日何以将伊妃劫掠到黑山崖。黑山崖乃绵云山数座山崖中的一个,既不算最险峻,也非最高的,何以会将她捆缚在黑山崖?” 夜无烟凝眉,此事也正是他疑惑之处,让他几乎怀疑春水楼中出了内奸。夜无烟用人,极其谨慎,那些属下,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若真有内奸,当真令他痛惜。 “子恒,王策,向曼城和托马镇加派兵力,此两城无地利天险。”夜无烟定定命令道。 张子恒和王策领命而去。 夜无烟在室内默然伫立,深浓的暮色从室外渐渐弥漫到厅内,他的身影也渐渐笼在黑暗之中。容颜看不甚清,只一双黑眸格外幽亮。 右手被夹板捆搏,垂挂在胸前。左手探入内襟,掏出一粒丸药。握在掌心,用大拇指轻轻揉着。 不管他在部下面前如何果敢坚强,到了无人的长夜,他便倍感空落。这颗丸药,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每当对她的思念无法抑制之时,看到这丸药,就坚信了她还活着的信心。让他能够,熬过这漫漫长夜。 “王爷,璇玑公子求见。”娉婷在门口轻轻禀告道。 夜无烟黑眸一凝,冷声道:“传他进来!” 嫂婷应声而去。 夜无烟回身坐到了软榻之上,有侍女进来,将案上火烛燃亮。 院子里,一个玄衣公子踏着沉沉暮色缓步走了过来,身后随着两个侍卫,一人执着一把油纸伞,伞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霜雪。另一个抱着一个大书箱。 “凤眠拜见璿王!”玄衣公子缓步踏入室内,温言拜倒。 夜无烟眉头拧了拧,低首看了看他,低声道:“凤眠,平身。” 凤眠虽是四大公子之一,但是,在夜无烟璿王这个身份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四大公子之中,只有惜花公子凤眠没有武艺,如书生一般羸弱。也只有他的身份最隐秘,乃璇玑府璇玑老人的玄孙。璇玑府为朝廷所用,璇玑府的璇玑公子却为春水楼所用。 世人都知璇玑府的璇玑老人是奇才,璇玑公子只是一个常年多病的书生。却不知,璇玑府真正的奇才是凤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譬如,千里眼望远筒,霹雳弹,加了机簧的弩……都并非璇玑老人所创,而是凤眠研制而成。 凤眠没有武艺,却凭着聪慧的头脑和灵巧的双手,和武艺高绝的其余三公子并称为四公子。 “凤眠,冰天雪地,你何以至此?”夜无烟淡淡问道,他并未召他前来。 凤眠起身,缓步走到几案旁的椅子上坐下,搓了搓冻的红通通的僵硬的手指。冰天雪地,长途跋涉,虽说有马匹,但是,这跋涉之苦,还是够他受的。 “王爷,凤眠此番来,是要给您看一样东西。”凤眠低声说罢,向身后的侍卫道,“把东西呈给璿王。” 侍卫将手中的木箱放到地上,从中拿出一张白绢托在手中。娉婷缓步上前,接了过来,将白绢铺在了桌案上。 素白的绢帛上,用浓墨画着一只似船非船的东西,那样子的确是船,只是却没有风帆。 “凤眠,这是你新研制的船?何以没有风帆,这如何在海上航行?”夜无烟沉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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