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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比倔是吧?好!那就比比看,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妥协认输。只因为我再清楚不过,今夜我若是在他面前泄了底气和傲气,我将会输得一无所有!

  在僵持了三分钟后,努尔哈赤的手劲终于稍稍放松,手指沿着我的下颌往下,滑过我的颈。那种肌肤相触产生的异感,让我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的疙瘩。他的手指指腹反复在我的脖子上轻柔抚摸,令我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正待出言讥讽,他突然在我耳边沉声问道:“今儿个碰见布占泰了?”

  我一怔。他知道?他居然知道?!我原以为他还不知道……这么说来,他是听说这件事后才赶来找我的?那么,布占泰……现在又如何了?会遭到怎样严厉苛刻的处罚呢?

  “咝——”我吸气,濡湿的唇片竟在我恍惚之时覆上了我的脖子。他在干什么?难道想吸我的血?我可从不知道男人还有这种方式的亲热怪癖!早先被布占泰掐出的淤痕在他的辗转吮吸下痛得我只想大声尖叫。

  “专心点……我不喜欢有人在听我讲话的时候走神……”他哑着声,一手勒住我的后腰,一手扯开我的领口,唇片下滑,落在我的锁骨上。

  “咳……”我身子猛颤。

  他压抑着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低声说:“不用怕,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青涩的小丫头……”他轻笑着抚上我的脸,“我来教你怎么取悦男人。”

  恶心变态的老男人!我在心底咒骂了句。

  早知道逃不过这一劫,早在布扬古要我来费阿拉城我就知道,他对我说的那句话至今还清晰地在我耳边环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去求姑姑帮忙,还是……”

  这个“还是”,指的就是现在这个方法吧,布扬古只是含蓄地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我并不害怕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只是痛心于“东哥”幼小的身子——这个身体才不过十一岁,却要被迫去忍受非人的肆虐,这让我心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也许可以不在意“我”的年龄,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他而言最为普通寻常的快乐,我却不能!接受过现代思想熏陶的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种变态的虐童现象!

  “走开!”终于,在努尔哈赤动手撕裂我胸前的衣襟时,我厉声尖叫起来,“恶心死了!”我发疯般用手去抓他,用脚去踢他,完全就像个泼皮无赖一般毫无形象可言。努尔哈赤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激烈地反抗他,伸手欲抓住我挥舞的双手,却被我一口狠狠地咬在手腕上。

  “该死!”他怒吼一声。

  我死死地咬住不松口,咬得牙根发酸,眼泪都要涌出来了。可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一个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武夫比力气。努尔哈赤用力一甩手,我竟凌空飞了出去,脊梁骨重重地撞在了炕桌的桌角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撞翻,我打了个滚,又从炕上滚跌到了地上。

  痛,已是无法形容!

  肉体痛到极致后,仿佛已感受不到这种痛意!我想哭,可是居然哭不出来,只能蜷缩着身子,手撑着后背脊椎,扭曲着脸,嘿嘿地笑。

  我其实是想哭想大声喊痛的,可是声音最后竟变成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努尔哈赤显然被我诡异的模样吓住了,在他愣了三秒钟后,猛然一个箭步奔过来,弯腰抱起了我。

  “哈哈……哈……”我痛得肌肉抽搐,眼眶里泪花在打转,我仰着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来人——来人——”他抱着我飞快地冲出房间,一脚踢开虚掩的大门,冲院落外厉声怒吼,“给我传大夫!速传——”

  这一次受伤,我足足昏迷了三天,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孟古姐姐悲伤的哭泣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

  醒来后才知道我撞伤了腰椎,今后好长一段时间将只能趴在软褥上养伤。孟古姐姐怕我老趴着不动,时间久了胸口会捂出暗疮来,便让一个老妈子专门伺候我翻身,另外又遣了她的贴身丫鬟海真来服侍我日常饮食。我觉得蹊跷,等没旁人的时候,便问海真阿济娜去哪儿了?她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我连猜带蒙,终于隐约得知,事发后衮代斥责阿济娜服侍不周,将她责打了二十杖,然后关进了柴房。

  我暗自叹息,知道这明里虽然打的是阿济娜,其实却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她这是怨恨阿济娜那天晚上被努尔哈赤支走,才让努尔哈赤有机可乘——其实这哪能怪阿济娜?她一个小丫鬟,有什么能力反抗努尔哈赤?即使是衮代自己,在这个男性为尊的体制下,也丝毫不敢违抗自己的丈夫。

  我自那晚过后便再没见到努尔哈赤。倒是褚英,在我清醒后隔天曾来看过我一次,却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我发呆。那双布满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眸底深处交织了极端复杂的眼神,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阴沉最可怕,也是最难读懂的。

  他杵在门口一站就是一下午,没说一句话,也始终没跨过那道低浅的门槛。

  我实在看不下去,打发海真去请他,他却扭头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随努尔哈赤出发去了北京,向大明天朝进奉贡品。

  代善是最后一个来看我的人。

  他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海真正打算安顿我歇息,他却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

  我见他身上只穿了件青灰色的皮褂子,没披斗篷,肩上落着雪花,脸冻得雪白,不禁有些心疼,嗔怪道:“外头下雪了?怎么也不多穿点,你不上心这个,难道连跟着你的人也都是些没心的么?”

  “好些了没?”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远远地拣了张凳子坐了,静静地看着我。屋里虽然烧着炭火,暖意融融,可是他的脸色却始终透着苍白,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还真不习惯他忽然生疏的样子,以前没人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客套的。我拍了拍身侧,招呼他,“过来这边坐,炕上暖和……”

  他幽幽地望着我,嘴角动了动。我不说话,只是执拗地直视他,毫不避讳,绝不躲闪。他微微动了动肩膀,终于在我的注视下站起身向我这边走来。

  “臭小子!”我没好气地捶他胸口,“明知道我不能动弹,难道还非要我下地请你,你才肯过来?”他身上带着股冰冷的寒气,才靠近,我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冷吗?”他轻声问我。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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