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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脚越来越痛,沈羲遥咬牙忍着,一定要出去,出去了,怎么样都好了。

  楼梯燃起了大半,整个客栈已经向一边倾斜。楼梯不能再走了,可是又该如何逃脱呢……

  火势越来越大,呛人的浓烟直冲上天,天都被这熊熊大火映得通红。外面传来鼎沸的人声,夹杂着哭叫、惊呼,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沈羲遥看着周遭浓密的烟尘,护在面上的布巾已没了水分。凌雪薇被浓烟呛得有些昏沉起来,他自己也是不住地咳嗽,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可是,此时他还能保持清醒,知道必须立即找一条出路。

  沈羲遥强拉着凌雪薇,好容易找到一处烟尘较少的地方,而脚下的地板更加炽热起来,前方是客栈的后院,后面是随时倒塌的楼板。沈羲遥心一横,估摸了这二楼与地面的距离,狠了心,摇了摇身边已经开始踉跄的凌雪薇,正要开口,只见凌雪薇四下看了看,似是稳住了心神,对着他道了一声:“公子。”两人看着对方同样决绝的眼神,异口同声道:“我们跳下去!”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沈羲遥一脚踹断护栏,又看了凌雪薇一眼:“我先下去,然后接你。”说罢,一个翻身,人已落在地面之上。只是沈羲遥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半跪的姿势,随后咬牙站直了身体,朝着凌雪薇点了点头,微笑掩饰了他紧皱的眉头。

  “跳!”他大喊一声。

  凌雪薇看着下面的男子,身后已是再也无法忍受的炽热,她一闭眼,纵身跳了下去。

  那抹纤柔的白色落下的时候,沈羲遥的脚上传来钻心的刺痛,可他还是跃前一步,接住了那个纤弱的身体。

  两人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并排躺在空旷的场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多谢……公子。”凌雪薇说完,眼睛缓缓闭上了。

  天空一道刺目的白光,“轰隆”一声,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第九章 山回路转不见君

  沈羲遥抱紧了怀里的女子,大雨“噼啪”打在身上,他们都觉得很冷。凌雪薇经历了这么多惊吓,加之出来时仅穿了轻薄的睡袍,此时不停地打着寒战。沈羲遥也被浇透了衣衫,但他已顾不得自己,脚下一跛一跛地找着人家,怀里的躯体越来越热,看起来是发烧了。

  沈羲遥知道凌雪薇的伤势未好,经不得颠簸与惊吓。只是,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只有找个人家,把凌雪薇安顿下来。凌相明日该能到达,自己也要赶回京城。至于那决堤一案,他相信凌相能查个水落石出。

  夜色浓稠,“哗哗”的大雨更显凄凉。前方一盏细灯如豆,却让沈羲遥心头一震,他打起精神,快步走上前去。

  一户贫困的农家,墙壁斑驳,屋内没有什么摆设,桌椅都是残缺的。一位老妇人在灯下摆弄着织机,面目和善,但也满是穷苦人家的沧桑。有人轻叩柴门,那妇人一惊,隔窗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狼狈的男子怀抱一个女子,浑身滴着水站在门外。

  “快进屋来。”老妇人连忙招呼那人进来。

  沈羲遥滴着水走进这间简陋的农舍,那老妇人已拿了干布上前:“快擦擦。”目光落在凌雪薇身上,一惊,“快抱到那边床上。这闺女病了吧?”

  沈羲遥点点头,他已疲惫不堪,安顿好凌雪薇,才缓缓坐在桌前,端起老妇人递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大娘,”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环顾了这间屋子,目光落在了面前饱经沧桑的脸上,“只您一人在家么?”

  那老妇人坐在沈羲遥对面,又加满了水,点点头:“我家老头子和儿子去给张老爷做工,现在要秋收了,忙着,就住在张老爷家里。”

  “这么晚您还不睡么?”沈羲遥随口问道。

  “织点粗布,他们这一趟活回来,那衣裳肯定得换了。”说着,看看床上的凌雪薇,“家里刚好还有驱寒退热的药,我已经煎上了,等下给闺女喝了,应该能好些,明早我再去找郎中。”

  沈羲遥点点头:“有劳了。”

  “你们是?”那老妇人这才想起来。

  沈羲遥凄凉一笑:“她是我的发妻,本打算进京做点买卖的,不想路上遇到水患,货物全没了,她又染了风寒,这场大雨又令病势严重起来,这才不得已叨扰您。”

  “不妨事,好好在这休息便是。”老妇人看看沈羲遥疲倦的神色,“隔壁还有一间,是我儿子平日里睡的,你去那边休息吧。”

  “没事,我想守着她。”沈羲遥疲惫地笑笑,目光落在了凌雪薇身上。

  “我去看看药。”老妇人站起身走向厨间。

  烛火摇曳,凌雪薇的脸色在灯下更显苍白。沈羲遥坐到床边,为凌雪薇轻轻拉好被子,又用手捋顺她贴在鬓间的碎发,手指缓缓划过清瘦而绝尘的脸颊,俯下身,轻轻吻在了樱唇之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洒下,一滴晶莹的水滴顺着房檐落下,带了晨曦灿烂的光,落进房前依旧茂密的草丛之中,煞是动人。

  凌雪薇睁开眼,破旧的房椽映入眼帘,空气里是清新的味道,夹杂了淡淡的药的苦味。她转了身,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楚起来。

  简单残旧的木桌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窗前一架织机,还缠着疏密有致的粗线,一个半旧五斗柜上供着一尊慈祥的观音像,像前有刚刚点燃的3支香,冒着缕缕轻烟。一副宁静和谐的气氛。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妇人走进来,上前道:“姑娘可醒了。”

  “大婶……这里是……”凌雪薇还没有完全回忆起前夜发生的事情。

  老妇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递给她一张纸:“这是你丈夫留下的,你看看。他一早就走了。”

  “我……丈夫?”凌雪薇疑惑地接过。纸上的字迹工整,但能辨出是以左手书写,似是刻意隐去真实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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