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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馥之与戚氏沿着廊下行了一段,见日头已经升上空中了,想到顾昀也许会找她,便往回走去。

  还未到前堂,忽然,前面走来一人,却是方才堂上那无礼的男子。

  感觉到那目光又往这边打量,馥之垂眸,不动声色地沿着一侧廊道径自前行。那男子却堵在道路中间走过来,馥之不得不停住脚步,着恼地抬起头。

  男子却也停住步子,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戚氏见情势不对,沉下脸,一步挡在馥之面前。正待出言怒斥,忽然,顾昀的声音传来:“馥之?”

  馥之望去,只见顾昀就站在前方不远处。“甫辰。”心中不禁一松,她不理会那男子,快步走向顾昀。

  顾昀看看馥之,片刻,目光冷冷投向那男子。

  男子也见到了顾昀,面色突然一变,目光在馥之和顾昀之间转了转,惊疑不定。

  “武威侯。”这时,一名馆人走来,向顾昀行礼,道:“定下的浆食皆已齐备。”

  顾昀移开目光,颔首:“交与从人便是。”

  馆人答应退下。

  “走吧。”顾昀转头对馥之,轻声道。

  馥之点头:“好。”

  顾昀不再说话,拉着她的手,转身朝堂前走去。

  一名家人见王镇从堂后回来,忙迎上前去:“太子……”话刚出口,却被王镇一脚踢来,跌倒在地上。

  其余人等皆吓了一跳,惊惧不敢上前。

  王镇面色阴沉,一语不发地在案前坐下。

  从巴郡到京畿,行了一整月,旅途甚为枯燥。王镇身边没有侍婢,高充又是个管事死板的人,他早已觉得憋得难受。不想还未进京,竟在这郊野的驿馆里遇到一绝色佳人,王镇心痒难耐,方才称如厕,不带从人便跟了出去。

  好巧不巧,那竟是武威侯顾昀的人。

  王镇越想越恼,猛地端起一盏酒罐到口里。

  “掌事,这……”家人为难地望向管事高充。

  高充微笑,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响起车马之声。

  高充望去,只见一队车马正启程。他静静地望着外面,只将目光注视着当前一骑上的那人,直至消失。

  舞伎

  顾昀和馥之回到家中,顾铣甚是欢喜,设席款待,又向馥之细细问起姚虔近况。馥之一一答过,顾铣闻得姚虔病势已经好转些许,面上忧色宽解许多。

  “远道奔波,多多歇息才是。”顾铣对馥之道。

  馥之行礼应下。

  用过晚膳之后,顾铣与顾昀留在堂上谈些朝堂的公事,贾氏则与馥之告退离开。

  月亮自挂在庭院的东边,白日里的热气在夜风中退得很快,走在游廊下,身上已经觉得有些凉了。

  后苑中,月色和着灯光,两旁草木葳蕤,清香暗送。

  馥之陪着贾氏缓缓前行,微微侧头,树木在天幕中落下浓浓的影子。

  “大司马病后,庭中花木皆是囿人打理,却不如从前好看了。”贾氏忽然开口道。

  馥之看向她,微笑道:“叔父如今大好,不久必可再亲自治园。”

  贾氏浅笑不语。她的目光微微扫过馥之的面庞,只见淡扫的眉目间,皮肤白皙如玉,灯火荧荧中,轮廓柔美。

  “我听闻,馥之家中亦有大园?”她问。

  馥之微讶,颔首道:“馥之母亲亦好治园,曾在园中遍植花木。”

  “哦?”贾氏看看她,片刻,轻声问:“如今可还在?”

  “有些花木仍在。”馥之笑了笑,道:“过了许多年,已不是当初模样了。”

  贾氏颔首,转过头去。

  二人说了一会话,行至通往各自庭院的岔口,贾氏说馥之赶了许久路,可自去歇息不必再送,带着侍婢往自己的宅院去了。

  馥之回到西庭,只见灯火明亮,戚氏正与侍婢收拾带回的行李。

  看到馥之回来,戚氏将一匹织锦拿出来,爱不释手地啧啧赞道:“到底是老夫人疼爱,这布料,只怕皇宫中也难找。”

  馥之将那织锦看了看,纹饰华贵,光泽如霞,确是难得的好锦。她笑笑,道:“明日要去三叔父府上,还须备些礼物才是。”

  戚氏颔首。姚氏在京中除了姚征一家,便只有馥之。如今姚嫣出嫁,她身为堂姊,少不得要去拜访,做些辅助之事。

  “这倒无须置办,家中有几匹彩帛,夫人带上便是。”戚氏笑道。

  馥之听了,觉得合理,点头同意了。

  正说话,顾昀进来了,戚氏和众侍婢纷纷行礼。

  “这么快回来?”馥之讶然看着他,轻声道。

  “嗯。”顾昀应了声,在榻上坐下。

  众侍婢看着他们,相觑一眼,笑嘻嘻地告退下去。戚氏也说要去别处看看,含笑地走开,掩上房门。

  室中只剩二人。

  顾昀神色悠然,看看堆得满室的杂物:“还未收拾好?”

  馥之笑笑:“家中带过来的东西多了些。”说着,随手拿起一只小小的绢偶人,在顾昀面前晃了晃,饶有兴致地说:“这是我幼时最爱玩的。”

  顾昀朝那偶人看去,只见是个仕女模样,绢面黄旧,有些年岁了,却看得出原本是做得不错的。再看偶人的脸,顾昀愣了愣,只见上面黑一块红一块,似涂鸦一般,将好好的脸涂得怪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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