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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馥之回答:“四叔父神智无异平常,只是身体疲虚,每日卧榻,以粥食汤药调养。”

  谢昉颔首,面色微微沉重。

  “不知家中请的医者是何人?”姚征问。

  馥之一怔,想了想,答道:“请的是卢扁鹊。”

  “卢扁鹊?”姚征闻言,吃了一惊,“可是卢嵩?”

  馥之颔首,“正是。”

  “卢嵩?”郑氏亦讶,道,“可就是那前些日子入宫为陛下看诊的医者?”

  姚征道:“正是此人。”说着,他转向馥之,犹面带惊奇,“不想侄女竟请得这般名医。”

  ——下接网络版——

  馥之笑了笑。自从皇帝几番召卢嵩入宫,卢嵩便名声鹊起,求医者盈门而至。卢嵩每日虽应付不暇,纵使豪富世家也难请,东市的医馆热闹起来,馥之和顾昀却是再去不得了。

  众人说话间,姚虔寝室已至。早有家人入内报知,姚虔已披衣坐在榻上。

  “伯明。”姚虔在榻上见到谢昉,微笑一礼。

  “少敬。”谢昉忙上前将他扶住。

  二人多年不见,两两相看,皆有感慨。姚征和郑氏亦走上前来,探望姚虔病况。

  一番嘘寒问暖,家人已将席设好,众人各自坐定。

  “伯明此来京中,可欲复当年风雅?”姚虔含笑地向谢昉问道。

  谢昉笑起来,抚须摇头:“某不复少壮,怎再提当年?不过闲来行走会友罢了。”

  “哦?”一旁的姚征笑道:“伯明来得正是时候。过几日夏至,京中士人往玄武湖赏菡萏,伯明若至,必可遇上好些故人。”

  谢昉微笑颔首:“自当前往。”

  姚虔看看坐在谢昉身旁的谢臻,笑了笑:“令郎文采卓著,来京时日短短便得陛下赏识,着实可贺。”

  谢昉看看谢臻,微笑道:“犬子不足夸奖,少敬过誉。”

  馥之坐在姚虔榻前,瞥向谢臻。只见他面含浅笑,从容而不乏谦逊。从入府以来,他甚少说话,只跟随长辈身侧,一派澹然的君子之态。

  忽然,谢臻将目光投来。

  馥之唇角弯了弯,转开眼去。

  “阿嫣……”郑氏将果盘里的一只葡萄剥开,正要递给姚嫣,发现她全神贯注地望着前面。

  郑氏顺着她的目光瞅去,心中倏而了然,却不再做声,将手里的葡萄缓缓放入口中。

  “前几日,郭氏女君说要邀我等游湖,如今怎无动静?”

  李府中,姚嫣与李氏姊妹在房中练习绣艺,姚嫣将绣了一半的兰花绢帕看了看,忽然问道。

  “她啊,”李琼看着手中的针线:“等着做皇后的人,自然不可再像从前贪玩。”

  姚嫣一讶,抬起头。

  未等她询问,却听李珠开口道:“阿卉做皇后?”

  她“扑哧”地笑了声:“她那般身量,穿上翟衣便看不到了。”

  李琼也笑,却不服气,停下针线:“她母家可是郭氏。”

  “郭氏又如何?”李珠不以为然:“自今上即位,后位一直空到现在,阿卉前面还有几个姊姊,若郭氏做得皇后,怎会一个个都嫁去了别家?”

  李琼想了想,似觉有理,也不再反驳。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转向姚嫣:“是了,我听太常卿府中女君说,选后的女子名册中,也有阿嫣哩!”

  姚嫣听得此言,吃了一惊:“我?”

  “还装不知!”李珠佯怒地打一下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阿嫣那日的深衣最是出众,我看那殿中无人可比。”

  “我那时就觉可惜,”李琼也凑来打趣,叹一声:“若我未许人家,定也要着深衣走上一遭。”

  李珠笑她:“那时满殿皆深衣女子,说不定陛下看倦了,就单看中了你。”

  李琼反笑她:“这么说,阿姊也未着深衣,陛下可也看中了你?”

  二人戏谑地说了一通,各自欢笑起来。

  姚嫣亦笑,心却渐渐发凉,看着手中绢帕上的半边兰花,只觉针线怎么也捉不稳……

  一场小雨下过,正是凉爽。

  郑氏觉得身体有些困倦,回到房中,躺到榻上小睡。

  没过多久,忽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未几,房门被推开。

  她睁开眼睛,只见姚嫣走了进来,头上的羃离还没有解开。

  “阿嫣?”郑氏讶然,坐起身来,微笑道:“不是说去李珠姊妹那里习绣,要迟些回来?”

  姚嫣没有回答,站在郑氏面前,解开羃离。

  “阿母,选后名册中有我?”只听她问道,声音低低。

  郑氏怔了怔。

  姚嫣看着她,双眼定定,满是惶恐不安。

  郑氏笑起来。

  “阿嫣。”郑氏牵过姚嫣的手,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柔声道:“可是担忧选不上?阿母同你说过,京中贵人虽众,论家世却鲜有及得上你,阿嫣……”

  话未说完,姚嫣却挣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不做皇后!”

  郑氏一愣,随即面色沉下:“阿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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