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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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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虔饮下一口水,看向他,表情无波,不答反问:“孟贤有何打算?” 顾铣莞尔,坦承道:“甫辰年将二一,亦未定新妇。少敬与我既为至交,不若再做个儿女亲家,亦……” 他话未说完,姚虔突然猛咳起来。 顾铣吃一惊,忙上前给他拍背。 姚虔将他的手用力推开,待稍缓过来,沉沉地喘着气,瞪向他,“那是她的儿子!” “你与大司马说了?”堂下,刚遣开家人,馥之便迫不及待地问顾昀。 顾昀怔了怔,明白过来,答道:“未曾。” 馥之脸上仍发热,只将眼睛瞅着他。 顾昀看着她的表情,啼笑皆非,“我叔父让我等独处又不是头一次。” 馥之想起上回在大司马府看桂树的事,这才相信,不禁松了口气。心才安下,却又隐隐吊起,总觉得大司马是有意遣开他们,“大司马可会与我叔父说些什么?” “勿忧。”顾昀笑笑,安慰道,“我叔父行事向来稳重,安心便是。” 馥之思考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瓦罐里冒着腾腾的热气,药香溢满周遭。馥之走过去,用布块裹着手,打开罐口看了看,复又盖回去,让它继续熬。 这时,她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忙转向顾昀,问:“这两日你腰伤如何?” 顾昀正在旁边的一处席上坐下,见她问起,答道:“已好了许多。” 馥之问:“去医坊换的药?” 顾昀摇头,“卢子未归,我取了药回家换的。” 馥之看着他,却不放心。她指指不远处的一张木榻,道:“让我看看。” 顾昀莞尔,依言起身走到榻边,宽去上衣,在榻上躺下。 馥之在榻旁坐下,将他的伤处细看。 只见他的伤处果然是收拾过的,洁白的布条缠得整整齐齐,在体侧细致地打着结,竟甚为美观。 见到这般手工,馥之也不禁赞叹,道:“包裹得甚好。” 顾昀笑笑,“绿芜裹的。” “绿芜?”馥之怔了怔。 顾昀这才想起馥之未见过她,回头道:“乃我家中婢女。” 馥之看着他,点头,“如此。” 说着,手已经将布条拆下。只见伤口上均匀地涂着药膏,结痂发黑,果然已经好了许多。馥之心中一阵宽慰,将药酒取来,拭去药膏,又重新敷上,再细细裹起。白绢层层覆在上面,将伤口遮去,顾昀的背上,只剩下肌理健壮的蜜色皮肤,平坦光滑,几乎教人想象不到那伤处的狰狞。 女子见到,岂有不爱之理。 馥之忽而有些出神地想。 “馥之?”顾昀察觉背后没了动静,问道。 馥之回神,道:“还须再施针通络。”说着,移开眼睛,取出银针。“你……将来还是去医坊换药的好。”片刻,她用药酒擦拭银针,话在喉咙里小声地出来。 “嗯。”顾昀似乎想也未想,答应道。 馥之看他一眼,捻起银针,低头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背上,将银针缓缓刺入。 顾昀趴在榻上,一动不动,也不出一声。 馥之全神贯注,待施针毕了,她抬起头来瞥向顾昀,忽然发现他腮边绷着,唇角微微抿起。 她讶然,想了想,“可觉得疼?” 顾昀苦笑。 馥之方才明白自己到底手生,将他扎疼了。面上一热,看看那背上林林总总的一大片针,她睁大眼睛,“你为何不说?” “我怕你分神,扎下更疼。”顾昀瞥她一眼,似玩笑又似认真地说。 馥之哑然无语,又好气又好笑,脸上的热气愈加蒸腾。看着他,心却漾起些难以言喻的暖意,似蘸了满满的蜜一般…… 第十八章 问意 “那日的疯象之事可查清了?”端着煎好的药往回走时,馥之忽然向顾昀问道。 顾昀转头看看她,“未曾。”少顷,他将视线移向前方,眉间微微沉下,“剩下的几名土人已被拘起,他们说那日得知陛下将乘舟路过,便将群象赶往渠边。” 馥之怔了怔,“为何?” 顾昀缓缓道:“吴地土人分作几部,多年相争。这些土人便出自其中一支。首领贡象,本欲以天朝谋势,奈何陛下总不召见。” “如此。”馥之了然。片刻,她又道:“土人知道既有求于天朝,即便怀恨在心,行刺杀之事却是无益。” 顾昀道:“我亦这般想法。剩余土人已被拘禁,只称冤枉;问给他们通报消息的人是谁,却说是偷听几个宫侍谈论得知的,不知相貌。” 馥之亦皱起眉头,想了想,过了会儿,问:“你可曾听过红班葵?” “红班葵?”顾昀讶然。 馥之颔首,道:“我师傅曾遍游天下,识各地药草,书中曾记,班葵生于湿热之地,叶背红斑,象食之,见缤纷纹彩之物招摇则癫狂易怒。前日回来,我便一直在想此事。群象被驯服已久,众人刚到时,也本是安宁,忽而发狂,或许是见到龙舟上的彩幡华帜所致。” “哦?”顾昀看着她,目光渐渐聚起。 馥之笑笑,“我亦是猜测,太医署中多有熟识百草之人,只消将群象所食之物交与查验,即可知晓。” 顾昀点头,未言语,看向前方,唇角微微抿起。 二人回到姚虔庭前时,却见顾铣在廊下双手负立。 “药好了?”他看到馥之手中的漆盘,缓声问道。 馥之行礼,“正是。” 顾铣看着她,片刻,淡淡地笑了笑,“你叔父方才歇息,进去吧。” 馥之颔首,端着漆盘趋步向前。 室中静静的,姚虔仍靠在软褥上,双眼阖起。 “叔父。”馥之走上前去,轻唤一声。 姚虔睁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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