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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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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开纱帘,防风邶依旧静静地躺着。 小夭盘腿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小夭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早上,她仔细地装好送给相柳的毒药,去涂山氏的车马行里,把东西送出,还想着相柳看到她那一盒子绚丽美艳的毒药该是什么感觉,也许要骂她变态。 当她心情愉悦地走出车马行时,他翩翩而来,就像所有浪荡子勾引女人一般,含笑搭讪,居然要教她射箭。小夭一边好笑,一边并不排斥他的接近,也许是因为他总让她觉得熟悉。 从他教她射箭的那日到现在,已经两年。 两年间,两人结伴玩遍了轩辕城的每个角落,他有时候失踪,有时候出现,随意随性,小夭都觉得他们能这么天长地久地玩下去,因为两人的态度太像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尝试,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能令他们微笑。他们欣赏一切美丽美好,却什么都不想要,他们的生命就好似踩在明与暗的交界处,如果选择面朝光明,则背后是千里荒凉,如果选择了面朝黑暗,则红尘繁华只在他们身后绚烂。但即使面朝光明,他们依旧踩着黑暗,不是不明白纯粹的光明,但曾经历的一切永不会遗忘,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坚强、独立、冷漠,不管遇见什么,都可以好好地活着。 昨夜,她知道他是相柳时,一点诧异的感觉都没有,就好似一切本该如此,甚至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如释重负,可同时另一个角落又悬了起来。 第二日傍晚,颛顼才七倒八歪地回来了。 他如何去质问倕梁的,无法知道,只是看到他搂着两个美貌的女子,边说边笑地进了屋子。 侍从小声给小夭和阿念解释:“是世子为了赔罪,送给王子的婢女。” 阿念不敢相信地怒问:“为了两个女人,哥哥就连人家搜他的屋子,搜我们的屋子都不计较了?” 侍从为难地低着头,“世子也给王子道歉了。” “道歉?前夜的事是一声道歉就能了的事?”阿念气得声音都变了,轩辕士兵都对她动了手,只是一句道歉? 阿念推开侍从,冲进颛顼的屋子,可又立即退了出来,脸涨得通红,眼中泪花滚滚,显然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应该是颛顼和那两个女人在亲热。 阿念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猛地转身,匆匆向自己的屋子奔去。不一会儿,就看海棠提着行囊,陪着阿念走出屋子。 小夭问道:“你是回高辛吗?” 阿念盯着小夭,冷冷地嘲讽:“听说昨夜倕梁连你的床榻都翻看了,你却什么都不敢做!你的本事也不过是欺负我!” 小夭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沉默。 海棠已经召唤了玄鸟坐骑,阿念跃上坐骑,腾空而起。 匆忙间,小夭只来得及对海棠叮嘱:“护送王姬回高辛。” 潇潇看小夭一直凝望着天空,轻轻走过来,低声道:“大王姬不必担心,会有人暗中保护二王姬。” 小夭说:“我知道。”颛顼一直是最保护阿念的人,却是他带给了阿念人生中的第一次风暴和伤害。并不是阿念在颛顼心中的地位变了,只不过因为颛顼有更重要的事,他选择了放弃保护阿念。 小夭回了屋子,她握住防风邶的手,查探了一下防风邶的伤势,他的疗伤快要结束了。 小夭把一套男子衣衫放在他身旁,轻轻离开了。她可以从容地面对防风邶,也可以嬉笑地面对相柳,但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同时面对防风邶和相柳。 小夭躺在花园里的青石板上,看月亮。 颛顼披着外袍,坐到她身旁,“阿念走了?” “嗯。” 颛顼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小夭侧头看颛顼,他的头发仍湿着,显然刚洗过澡。颛顼本不喜熏香,现在身上却有一股浓重的龙涎香,显然是想熏去个更让他讨厌的气味。小夭问:“这段荒淫的日子你过得开心吗?” 颛顼苦笑,“噩梦!不是只有女人与不喜欢的男人虚与委蛇时才会难受,男人一样难受,说老实话,我宁愿被人刺上两剑。” 小夭幸灾乐祸地笑,“这次的事最苦的人是你,你都已经对自己下了狠手,我还生什么气?”相比颛顼给自己的伤害,他给阿念的伤害简直不值一提。 颛顼敲了小夭的头一下。 小夭握住了颛顼的手腕,静静把了一会儿脉说:“抓紧时间,你对药的依赖会越来越强,如果再过半年,我也不敢保证能把你身体内的毒全部清除。” 颛顼喃喃说:“快了,就快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 小夭问:“前夜的事是为了什么?” “丢了东西。有苍林和禹阳府邸的地图,估计还有他们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他们十分紧张。不过我看那贼子的意图可不是苍林和禹阳,而是不起眼的另两张图。轩辕在中原有一些秘密的粮仓和兵器库,是为了防备突然爆发战争,可以及时调运兵器和粮草。我猜测有人打上了粮仓和兵器库的主意。”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你打算告诉外爷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如果真是相柳派人做的,现在神农义军是苍林和禹阳的麻烦,与我无关。某种程度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夭放下心来。小夭说:“哥哥,帮我做一件事情。我想知道所有关于防风邶的事,从他出生到现在,一切你所能查到的。” 颛顼审视着小夭,“你……不会真被他勾得动了心吧?” 小夭受不了颛顼的锐利目光,偏过头说道:“我只是好奇,反正你帮我查查。” “好。”能让小夭上心,现在颛顼也很好奇。 他出来已经有一阵子,颛顼抓着小夭的袖子,头埋在她衣服间,轻轻地嗅着,像是撒娇一般,恼怒地说:“我不想回去,我讨厌那两个女人!” 小夭忍不住笑,“没人逼你回去。” 颛顼静静趴了一会儿,抬起头,淡淡地说:“从我娘自尽那一刻起,我就不能再任性。” 他起身要走,小夭抓住他的衣袖,“我虽不能帮你把那两个女人赶跑,但我能解救你的鼻子,让它暂时什么都嗅不到。” 颛顼笑了,眉间的阴郁散去,温柔地摇摇头,“不,我要让自己好好记住一切的屈辱,日后若有懈怠时,我可以想想当年为了活下去我都曾忍受过什么。” 颛顼离去了,小夭看着月亮发呆,直到沉睡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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