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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可你们,偏要让我心愿落空啊!”

  太后说道此处,对着皇后道:“梅贵嫔的畅春-宫中,要让太医日日请脉,有什么不妥,我惟你是问!”

  皇后躬身听完训诫,丝毫不敢辩驳,只听得花容惨淡:“儿臣明白——已经没了一个,梅贵嫔腹中的是皇上唯一的骨血了!”

  太后哼了一声:“你执掌后宫不力,回去也该好好思过!”

  发作了自己的侄女,她转过头来,冷冷扫视着阶下众人。

  殿中空气,顿时僵硬阴冷起来。

  “云贵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并不甚高,字字传入众人耳中,格外清晰。

  她目光凝视一处,沉声道:“杨宝林,你来说说。”

  杨宝林已是神志错乱,听得自己名字,身子一颤,险险昏厥过去,强撑着上前跪了,禀道:“臣妾实是不知……”

  “你不知道?!”

  皇后在旁听得真切,以扇掩面,冷冷一笑:“当时所有人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和云贵人摔成一团——怎能说不知呢?!”

  杨宝林但觉委屈难当,哽咽道:“她眼神不好,一脚踩了我的衣角……”

  第一百零九章 惊破

  太后径靠着那只五色鎏金的瓷枕,并不说话,殿中寂静得可怕,连衣袍的摩挲声,都几乎可听见。

  皇后正襟危坐,听着杨宝林哭诉,眉头微微皱起:“若是云贵人踩了你的衣角,措不及防之下,摔得最重的应该是你,可如今,却大不一样啊……”

  她端详着杨宝林,略带嘲讽的眼光,在她水滑润泽的鹅蛋脸上停留了一阵,神色间,已是带出不信的矜怒来。

  杨宝林见十几双目光齐齐扫来,有疑惑不解,有担忧恐惧,更有那幸灾乐祸的,她一时心乱如麻,朱唇微颤,却是无从辩驳。

  她乃是待罪之身,簪环已褪,只着一身糥色单裙,映得玉容惨淡,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劲头,已是荡然无存。

  “原以为能安生养两日病,如今出了这等大事——

  皇上于子息上头颇是艰难,云贵人这事一出,真不知他作何是想!”

  皇后沉痛叹息道,引来一阵或真或假的唏嘘,她抿了口茶,才缓缓道:“杨宝林,你所说的,本宫实在不能置信,在水落石出之前,倒要委屈你几日了!”

  她雍容示意,便有一干宫人宦者上前,皇后指定了杨宝林,冷冷道:“杨宝林谋害他人,更是殃及皇嗣,将她带往昭狱中,仔细讯问——务必寻出,是谁胆大包天,指使她如此作为!”

  她在最后一句上,微微加重语气,已有心思敏锐的,听出了她弦外之音。

  晨露微微笑,她丝毫不见焦躁,只是在旁淡淡加了句:“如今真相未明,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宝林,贸然刑讯,怕是不妥……”

  皇后睨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胆怯退让,更觉快意,悠然笑道:“晨妹妹真是谨小慎微,这点子事,本宫就能做主,何必惊扰圣上?!”

  晨露微微一叹,款款起身。宛如池中清茶浮摇:“皇后圣断。本无我等置椽之地……”

  她上前辞去,道:“两位娘娘,恕我御前失仪,这几日甚是疲倦,这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朝着众人微一点头,转向径自去了。一阵窃窃私语。

  仿佛从深渊中暧昧浮现,众人眼见她不顾而去,既是佩服,又是胆怯,惟恐皇后大怒之下,将气撒在其余人身上。

  皇后见她如此不留颜面,气得面容煞白,全身都微微颤抖。她正要发作,却觉太后伸手轻轻一掐,顿时醒悟过来——

  此时自己站定了大义立场,冠冕堂皇地从杨宝林身上追查,才是正理。

  若是跟她纠缠这些礼仪细节,怕是皇帝又是以为后宫争风,不免偏袒宠幸。

  她打定了主意,很有涵养道:“晨妹妹多日辛苦,身子不适。将养几日便好……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少出些,我们才能好生休养……”

  她以猫戏鼠的目光,微睨着杨宝林:“你罪过不小,可这等大罪,却非你一谋划得来,若能供出主谋,我可以酌情轻饶。”

  她满以为杨宝林会痛苦哭求,却见后者眼神游离,仿佛若有所思,不由泄气,拂袖起身道:“太后娘娘也累了,各位也散了吧!”

  皇帝驾临皇宫时,事态已然平息下去,杨宝林被禁于诏狱之中,管事未敢用刑,便接皇帝谴秦喜传来的口谕:“在他裁决之前,不得滥用私刑。”

  碧月宫中,元祈倚着梨花长椅,面色阴沉“也罢,这样的后宫,朕原本也未曾想顺利诞下皇子……”

  “梅贵嫔腹中,可还有您的骨肉呢……”

  晨露从旁宽慰道。

  “哼……”元祈颓然冷笑:“那孩子,是太后和皇后的有力筹码,她们怎会容它出事?!”

  晨露一听,便知道他对梅贵嫔和皇后的盘算,心中亦是雪亮。

  “这次你也在现场,可曾看看出什么来?”

  元祈有些疲惫,轻轻问道,几乎不抱希望。

  “此事有些蹊跷,杨宝林确系索然索然无辜。”

  晨露微微叹息,加了一句“是冲着我来的……”元祈瞬间明白了其中诀窍,他已怒无可怒,只是轻轻道:“朕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完,蓦然起身,却被晨露制止道:“此事我尚能料理,不需惊动你出马。”

  她细细思索着,眼前浮现了那探鲜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一时说不上来。

  “朕做主,把杨宝林放出来吧,她族中也是清流世宦,明知她不是凶手,还这么羁押着,若是她一个想不开……”

  “这倒不用担忧……”晨露微笑着,想起方才,她往外走时,裙幅磨擦时,她扔在扬宝林掌心的纸团——

  上面只有四字:稍安静待。

  送走了皇帝,涧青匆匆报来:“慈宁宫那边,雅儿传来消息,有人与她一道,窥视太后寝居。”

  晨露柳眉微动:“看清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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