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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夜见鬼魅?!”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道,眉头微微皱起。

  太医有些为难地干咳了一声:“太后体虚,肝气郁积,姑有此等厄幻。”

  “那就好好用药吧!”皇帝思索一阵,不得要领,便只得如此吩咐。

  等太医走后,晨露由屏风后娉婷而出,若有所思道:“说到太后的病,今日晨省,我在慈宁宫还听见了一桩新鲜事。”

  元祈颇感兴趣,便追问起来。

  “据说太后一夜噩梦连连,对着窗棂,连连道‘别过来……你已经死了,却缠着我做甚。’”

  她低低说来,话语中地阴森幽寒,如临亲境。

  元祈听着她学过,只觉得一阵诡异不吉,晴天白日间,竟是从心底觉出寒意来。

  他正欲开口,却听殿外一阵喧哗,秦喜将来人拦住,不一会,就进来禀道:“皇上,诏狱昨夜遇劫,周贵妃一案的人犯,已是不翼而飞!”

  元祈乍听已怒,略一思量,便看向身边佳人。

  “皇上看我做甚,难不成犯人是我?”

  晨露曼然一笑,不以为意道。

  元祈想起她前日求情,已生疑窦,却不能尽信,于是继续问道:“可曾有人见过凶手?”

  秦喜传来主事,一番询问后,答道:“此人身着黑袍,目光如电,两鬓微霜。”

  元祈灵光一现,决然道:“周浚!”

  晨露微微垂首,掩住了嘴角微笑,她笑得俏皮精灵——

  这不大不小的黑锅,就让周大将军背了吧。

  她款款而起,宽慰道:“那毕竟是他部下,他潜入宫中,也并无歹意。”

  元祈颜色舟霁,缓缓将心中怒气压下,只听晨露悄声道:“藩王们来势不善,才是心腹大患。”

  元祈不以为意地冷笑道:“他们此次来京,私下不知已密访、议过多次!”

  “还有静王……他上次滞扣军需不成,却仍敢与藩王秘密会晤——谁给了他这么大胆子?”

  晨露在旁提醒道。

  他们正在议论诸王,却说静王今日也来宫中,觐见太后。他入内磕了头,太后向他招了招手,唤至身边,端详了一会,才道:“瞧着瘦了不少,你府中竟没个会伺候的吗?!”

  静王一摇折扇,笑得潇洒不羁:“母后是心疼儿子,其实最近闲居家中,吃饱就睡,倒是胖了不少。”

  “那也是你自找的!”

  太后半嗔半怒道:“你在辎重军需上下手,当你皇兄糊涂不成?”

  静王苦涩一笑:“这天底下,最不糊涂的就是皇兄了……”

  太后见他这等微颓,心中有数,命人将自己的莲子羹拿来,问道:“你今日怎么得闲进来?”

  “听闻母后凤体欠安,我寝食难安,急想着,就过来了。”

  太后心中暖,口中却道:“你这孩子尽是甜言蜜语……是那几个不安分的又来找你了吧?”

  静王道:“母后神算,他们有些着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宝林

  太后凤眸半眸,悠闲地任由侍女打着罗扇,静静道:“你府中人等,也未免太杂了。”

  “安平两位皇弟,故意弄出些声势来,大约估量我上了贼船,就身不由己了。”

  静王一径浅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两个东西也是不成器的!”

  太后轻蔑地冷笑——

  “和他们母妃一般,委委琐琐,又想学天狗吞月,把这天下都狠狠啃下一口。”

  静王听着太后淡漠而刁毒的评价,笑容越发深刻。

  “不提他们了,单说你自己……你目前有什么打算?”

  太后转眸望向他,笑容意味深长。

  静王惬意地吁了口气,仿佛被这满殿的冰爽所染,语音清凉已极:“我素来是个懒散的,弟弟们有了冤屈,生出什么过激行为,我也是个懵懂。”

  “你打算坐山观虎斗?!”

  太后的笑意加深,不无揶揄地瞧了眼堂妹所生的这个庶子。

  “母后明鉴,皇兄对藩王们横征暴敛,也实是过苛,弟弟们闹一闹也好。”

  此时窗外日头炽热,白花花的耀人眼,直直射入殿中,却是被冰块氤氲的凉意驱走,不得寸进。

  静王眼中绝然生出冰寒,让人几疑是在寒冬飘雪。

  太后闻言,不再言语,这些藩王们的虎狼之心,路人皆知,静王此番,又要动什么心思呢?

  她微微一笑不愿再想下去,轻摇的精美画扇,在雪白面庞上留下幽暗的阴影。

  “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嘱咐的……让皇帝受些个挫折也好。”

  太后的笑容,仍是往日的高华雍容,一如,高深莫测的神祇,悠闲俯视着凡间芸芸。

  晨露由乾清宫返回时,却见碧月宫前车水马龙,珍品赠礼满堆廊下,她心中雪亮。

  必是有湘贵人作榜样,一些嫔妃见自己圣眷深重,试探着欲来投靠。

  这些人虽然位份不高,却是怠慢不得的,她由侧门而入,吩咐迎上前来的涧青道:“都有哪些人来了?”

  涧青报上诸位嫔妃的名号,她们或是亲来拜望,或是谴人送来厚礼,都是口称:“为娘娘千秋纳福。”

  她微微纳闷,看着涧青道:“你跟他们提过我的生辰?”

  “那日夜宴,奴婢告诉过杨宝林,下月十二,是您的生辰吉日。”

  涧青笑得慧黠,仿佛在惊叹宫中传言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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