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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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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那种初见时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无形的,温柔的轻风吹过,让人觉得有些软软的,晕陶陶的:“我只是请他留心一二,但是想不到你真的遇到生命危险。” 我觉得我心底就像一面湖水,被他一句话像投石入水一样,静静的水面一下子全散乱了。 “你……” 他长袍漆黑如墨,垂顺如水,形貌比以前瘦了很多,但是显得眉更挺,唇更秀,只是形容略显悴悴,看起来……像是吃了许多磨难的样子。 磨难? 我想起我刺得那一剑……我刺的时候心中悲愤难受,想也没有想过,一刺下去的部位就是小腹要害。我让亚莉送他走,不过是让他听天由命的意思。 可是我没想到他还活着。 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我都当他是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了。 我心里乱得很,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处境危险得很,许多暗杀都冲着你来的。”他说,“小金虽然机灵,但是毕竟不是万能的,你自己得多加小心才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一句:“你回来……是不是要给安苏娜报仇?” 他怔了一下,笑意微微有些苦涩,眉目间那种沉静而贵重的神气却显得更重:“我劝过她,可是她不肯听……小金会驱蛇去杀她,那是她自取的结果,与人无干。你并没有亲手杀她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觉得心里感觉怪异:“你,你不是和她……为什么她死了你倒不显得多难过?” 他走过来,面庞一下子凑到了我面前,离近看他那双眼里简直像是有魔魅之力,上面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我咬咬牙。 “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要我说吗?” 他皱了下眉头,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缓缓的将衣襟扯开,我忙说:“你干什么?” 他说:“你刺我那一剑,我也不怪你,可是你得让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吧?” 他说话间将袍子敞开,我想转开眼,可是却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那道伤。 当时我刺的很深,伤处一定痛极。现在看起来伤处微微凹下去,一道似褪了色的血印。 我缓缓的伸手过去,指尖触到那道伤。 他的肌肤好像很烫,我的指尖感觉到一点尖锐的疼痛。 他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刺得时候真的一点也没有犹豫啊。那之后呢,你会不会想起来那一剑,那一晚的事情?你有没有……忘记我?”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是,你不能忘记。这道伤会永远留在我身上,所以你永远也不能遗忘。” 我的眼前忽然一暗,光影被遮挡住了,唇上传来同样让我觉得灼痛的热度。柔软的侵袭,意外的亲密,掩在这潮水般的温存之后的,是凌厉入骨的霸道。 54 我有刹那间的沉醉。 那滋味就像积了多年的醇酒,启封的一刻,乍香熏然,令人难以自持。 我觉得胸口一瞬间的感觉那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就要溢出来,可是,又觉得异常的空,似乎这满满的东西都是不可捉摸的,抓不住握不牢的,难受的厉害。 脑子是有点迷糊,可是另一只按在身后的手却忽然摸到一样东西,微凉坚硬,我来不及多想,信手就挥了出去。 他向后一让,匕首在他的咽喉间险险擦过,划出一道雪亮的光,我的动作根本不由脑子控制,完全是本能反应,一击不中,立刻翻身跃下了床,他一身肃穆的黑衣,无风自舞,我是一身单薄的纱裙,还被揉凌乱不堪,实在难以见人。 我们隔着床对峙,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他拿起床头那边金凳搭的睡袍扔过来给我,我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把裙袍披上,系起带子。 “要不是我吃过你一次亏,说不定这次就被你要了性命了。”他伸手在喉咙那里轻轻蹭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不过唇过的微笑却笃定的令人生厌。 “爱西丝,我还记得小神殿失火之后,你到大神殿来和我学习……在那之前,我只远远见过你两次,觉得你不过是个小姑娘……可是现在,你马上要成为埃及女王了。” 我点点头:“这些话没什么用处,你也不用说这个,省省力气说正事吧。我深夜潜来,是想做什么?” 他一笑:“我只是想在登基前见见你,因为听说你今晚又遇了刺客,看到你现在平安,我也放下心了。你若不想见我,那么我余下这几天不再来见你就是。有什么事要找我的话,让你身边的人到阿努比斯神殿去找我吧,我现在是以密诺来使者的身份过来的。” 我一惊:“你?你怎么成了农牧民诺亚神官?” 他苦笑:“你说呢?我受了重伤,出了海口顺风而行,后来遇到了密诺亚的军船,他们把我救了下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留在了密诺亚,并被王太后拜为神官。” 他倒真是命大。 而且还是挺有本事 的,就算伤成那样把他顺水放逐,他还活了下来。 想到那一剑,那天晚上吹在脸上的风,落在黑暗的身后的眼泪,我心里也一软,但那只是一瞬间。 他说:“你要当心些,这几天大概……我来的时候,在海船上看的星空中,似乎有些异样的变动,说不上来,但总与埃及有莫大的关系。” 我这几天倒没有去神殿,也没有什么危险的预感。 伊莫顿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人物,他绝对比现在这个只会念经和装模作样的卡布达大神官强得多,所以自从他失踪之后,大祭祀一职一直空缺着,卡布达几次想把自己弄上去,只可惜他没有真材实料,而且父王一去,曼菲士很不吃他那套,眼见他是没有希望了。 但是卡布达这种只知道敛财的草包也有好处。若真是伊莫顿一直稳稳坐在神殿的第一把交椅,人望威望都越来越高,我反而要担心他妨碍曼菲士的王权。 他站在那里,遥遥低沉的声音说:“你多保重,过几天……我们再见。” 他跃身从窗子跳了出去,黑袍展开像一片被风吹过的乌墨云彩。我看到他衣襟上绣着一朵密诺亚的神职标记,只愣了一下,那片衣襟就在视野中消失了。 我两步赶到窗边向下看,下面是一片幽黑的庭院,横斜的花枝,葱郁的绿色,都混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夜幕夜色,已经看不清他去了哪里。 我知道我应该当即立断命人去处理这事,以他对埃及的了解,在神殿的威势,若他真要投靠密诺亚与埃及为敌,那可是心腹之患,从肘腑处捅来的小刀子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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